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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會兒,陶雨晴面無表情地補充了一句:“我不喜歡過去的我。”
曾有老師讓老陶保證,一定要孩子這樣那樣,否則就別來學校。“ 我可以保證我自己怎麼樣,不能保證別人,雖然她是我女兒,可也是別人啊。”
直到現在,老陶也覺得: 老師的話要聽,但也不能全聽。因為老師對待學生全是一樣,而家長知道自己孩子是啥個性。“像陶雨晴這種孩子,逼急了,弄崩了,出了事怎麼辦?我可不想冒那個險。強迫孩子老老實實聽話,考個高分,結果把孩子心理弄扭曲了,精神不健康,划不來。”
折騰得最厲害的時候,學校把老陶叫去,下了最後通牒: 要麼領孩子去做心理諮詢,要麼休學走人!被逼無奈,老陶只好領著小陶,四處找人諮詢。爺倆跑了不少地方,可都說孩子沒毛病,正常。
有一回,他們去北京的一家醫院,特意找了一位有名的心理專家瞧病。忙活了半天,老專家也說孩子沒事。“我說,學校說有病,他們還說了,要是醫生說沒病,就給開個證明。老專家一聽就火了:這有病沒病的,是我說了算,還是他們說了算?有病我開證明,沒病我開哪門子證明?這是我的電話,叫他們直接打電話找我!”
“ 到底是誰瘋了?”那段日子,老陶心靈飽受煎熬,小陶心情也壞到了極點,她讀了大量的李賀的詩。
李賀是一位中唐詩人,因為不能參加科舉,他也就斷了仕途,做官頂多做到九品。前程黯淡、貧病交困的李賀只活到27 歲,被後人稱為“詩中鬼”。陶雨晴說李賀的好多詩,寫得夠慘,夠嚇人。“南山何其悲,鬼雨灑空草”、“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衣如飛鶉馬如狗,臨歧擊劍生銅吼。” 她對李賀的評價是: 文字是癲狂的,是大氣到恐怖的,甚至是一種病態的夢幻。他很擅長描寫這種心理,悲涼、無奈、空虛,還有幾分憤慨。 。。
拒絕當一個標準產品(4)
“那個時候,我的心情很壞,處處碰壁。”到底情緒糟到啥程度,會讓一個花季少女,跟那個一千多年前失意落魄、抑鬱而終的短命詩人,心境相通,惺惺相惜呢?
“ 唉,總算都結束了!自打上學後,她就沒高興過,我也是受盡折磨。陪她上一回學,趕上我讀8 回了!”老陶感嘆道。
● “我就是個投降派!”
“我總是抑制不住自己寫作的衝動。”陶雨晴說。
女兒寫的東西,有些給老陶看,有些不給,偷偷發在網上。她在一些科普類的網上論壇裡小有名氣,也花費了不少時間。對此,老陶表示理解和支援。“ 這多少讓她心裡平衡些,因為在學校,很少能跟同學交流、討論這些東西。”
中考完的暑假裡,陶雨晴寫了一篇文章,叫《永州之野》。老陶看了,覺得奇怪:“這是我孩子寫的嗎?”拿給當記者的朋友們看,大家也都挺驚訝: 這哪像個初中生寫的,文字這麼老道。大家都鼓勵她參加“全國新概念作文比賽”, 結果,得了個一等獎。
獲獎後,小陶挺高興的,把榮譽證書拿到了學校。班上有個體育生,看了後怪稀奇。“ 唉呀!這是全國的獎啊!”他帶著小陶和一大幫同學,浩浩蕩蕩開到老師辦公室,問老師: 這個高考能加分不?老師瞅了一眼說: 不能!這個東西不行。一群人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陶雨晴出過一本書——《竊蛋龍的千古奇冤》, 裡邊收集了42 篇她寫的科普文章。看她書裡的小標題,挺有趣:《北京害蟲排行榜》、《小孩子為什麼喜歡恐龍》、《無毒不世界》、《寫金絲猴的作家還吃野生動物嗎》。書的扉頁上有一段介紹文字:“與許多作文寫得好的孩子不同的是,陶雨晴是一個有著博物學家潛質的寫作者,她對大自然特別是生物有痴迷般的興趣和十分豐富的知識。” 書印了1 萬冊,老陶剛剛問過,現在還剩下1300 本。
“出書了,沒送給你們語文老師?”我問。
“送了,但她沒時間看。每回上課,老師都說整天多忙呵!多累呵!光那些作業本,夠15 個人看半個月的啦。”
說起上語文課,小陶來勁兒了。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有一些好文章,老師卻沒有講好。“像《滕王閣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寫得多好呵,文字多麼光彩奪目,如果講得很悲慘,那文章的美感,全給糟踐了。”
老陶的解釋是:“ 現在的老師為了應付考試,不是教會學生欣賞,而是把文章剁碎了,從裡邊找分。”
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