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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們全數退盡,城頭宋軍歡聲大作,揮刀持矛,向著不遠處的金人大叫痛罵,不少人淚流滿面,倚靠在滿是鮮血的城頭,想要喊叫,卻是發不出聲。半日苦戰,城頭宋軍全力以赴,死傷慘重之極,待敵人退去,方才驚覺自己猶在世上,此中滋味,只有這些城頭的倖存者才能體悟。
康承訓只看到敵人當真退卻,卻只覺得雙腿發軟,差點兒站立不直。他也顧不得檢點死傷,便立刻到得趙桓身邊,向著趙桓單膝跪倒,奏報道:“陛下,敵軍退卻。”
趙桓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歡喜,只是自城樓高處看向城外,看到一隊隊的金兵在長官的呼喝下重新整隊,雖然不少人滿臉血汙,不過陣勢不亂,手中兵器兀自在手,整隊後坐下休息,也放在身側,隨時準備拿起。
他心情沉重,向著康承訓道:“若是過一個時辰,敵人如此這般再攻一次,還能守住麼?”
第五十一章 潼關大戰(16)
康承訓只覺得嘴巴發乾,有心要讓皇帝歡喜,卻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得老老實實答道:“不可以。”
趙桓又道:“他們死傷也很慘重,而且士氣已跌,難道還能如適才那樣,拼死狠攻麼?”
“敵人的將領經驗豐富,還是在金太祖滅遼時就相隨羽翼,身經百戰,麾下士兵也是悍不畏死,適才不是萬人敵建功,只怕光是摧鋒營和班直侍衛,也未必就能擋住。現下他們退下,不過是讓士兵稍作歇息整頓,其間將領們自然會給他們鼓氣,而金兵兇殘好鬥,萬人敵只是出其不意才能取得奇效,就是再用,也不會如適才那樣了。”
康承訓頓了一頓,苦笑道:“況且,我們也沒有了。”
趙桓點頭道:“熱油和檑木石頭也不多了吧?”
康承訓答道:“正是。倉促之間,準備不了許多。長安被攻破一次,陛下至此之後,也是以整軍備戰為主,城牆修好後,諸位大人和咱們都沒想到長安會突然被敵人包圍,種種器械俱未準備多少,那些石塊檑木,還是昨夜倉促間準備。敵將久歷戰陣,咱們的情形他們也必定了然於胸,是以一會軍士們體力和士氣恢復,想必會要再來強攻。”
趙桓心情深重,留在長安死守是他的主張,現在不過一個上午過去,他隱然已經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有些魯莽。
原以為憑著城中幾十萬百姓和禁軍將士,敵人雖然有幾萬人,憑著堅城也必定能擋住。而激戰過後,看到那些訓練不足戰法不精的廂軍士兵們的表現,他方才明白,士兵不但要訓練,而且要經歷過這樣殘酷的場面,才能說的上是精兵。
適才敵人攻城,宋軍自上而下。才堪堪與敵人鬥了個平手,若是在野戰平原,城頭這一萬多宋軍,不是敵人的一合之敵。
他信步向前,憑樓遠眺。
原本是颯爽秋日,此時卻只覺得冰風刺骨。
綿延十餘里方圓的土地上,伏屍處處,斷臂殘肢連同斷矛殘箭橫亙眼前。一陣秋風吹過,將一面斜插在地上的金人軍旗吹的獵獵作響。黑與紅,動與靜,極目望去,只覺說不出淒涼與殘酷。
默視良久,趙桓終迴轉過身,向著康承訓道:“我軍折損不少,朕在這裡,聽得人報,胡斌和朱績已戰死。朕心中著實難過。且去探看一下將士。一會等張浚他們來了,再說守城的事。”
他當先而行,康承訓等人緊隨其後。向著城頭而去。
最外圍的,是最後交戰的摧鋒營與班直侍衛,一見皇帝來了,各人急忙起身。
趙桓向著滿身備汙的易青擺手道:“不必如此了,戰場之上甲冑在身。”
易青滿頭滿臉的血漬,顯然是衝殺過後的結果,他也顧不得去擦洗,待趙桓說完,便咧嘴一笑,答道:“禮不可廢。陛下披堅執銳親臨戰陣,臣等怎敢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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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立身在滿是血汙的城頭,放眼看去,一個個疲憊之極受創累累計程車兵,就這麼跪伏在自己身前,一具具屍體就這麼趴伏放臥在城頭四處,血水和著將士的淚水,猶自散發著熱氣。
他心中感動之極,剛剛如果還有些做作。待看到此情此景,腳底還沾染著將士的鮮血時,哪怕他心如鐵石,也再把持不住。
“好生收斂陣亡將士的屍首,一個個的記清姓名,等長安僥倖守住了,朕一定要為他們建祠立碑,親自祭拜,朕的子孫亦要如此,世世代代永為垂例,還要由官府養起他們的家人,不愁衣食!朕要讓世間的還漢子知道,為國捐軀者則必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