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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好事。聶赫留朵夫感到害怕,不再看別的牢房,就一直來到關押著明肖夫的第二十一號牢房。看守哐啷一聲開了鎖,推開牢門。一個脖子細長、肌肉發達的年輕人,生有一雙和善的圓眼睛,留著一小撮鬍子,站在床鋪旁邊。他現出驚懼的神色,慌忙穿上囚袍,眼睛盯著來人。特別使聶赫留朵夫感動的是他那雙和善的圓眼睛,又困惑又驚懼地瞧瞧他,又瞧瞧看守,再瞧瞧副典獄長,然後又回過來瞧瞧他。
“喏,這位先生要了解了解你的案子。”
“十分感謝。”
“是的,有人給我講了您的案子,”聶赫留朵夫走到牢房裡,站在裝有鐵柵的骯髒窗子旁,說,“很想聽您自己談一談。”
明肖夫也走到窗前,立刻講起他的事來。他先是怯生生地瞧瞧副典獄長,隨後膽子漸漸大起來。等到副典獄長走出牢房,到走廊裡去吩咐什麼事,他就毫無顧慮了。從語言和姿態上看,講這個故事的是一個極其淳樸善良的農村小夥子。但在監獄裡聽一個身穿囚服的犯人親口講述,聶赫留朵夫覺得特別彆扭。聶赫留朵夫一邊聽,一邊打量著鋪草墊的低矮床鋪、釘有粗鐵條的窗子、塗抹得一塌胡塗的又潮又髒的牆壁,以及這個身穿囚鞋囚服、受盡折磨的不幸的人,他那痛苦的神色和身子,心裡覺得越來越難受。他不願相信,這個極其善良的人所講的事情是真的。他想到一個人平白無故被抓起來,硬給套上囚服,關在這個可怕的地方,就因為有人要恣意加以凌辱,他不禁感到心驚膽戰。不過,想到萬一這個相貌和善的人所講的事只是欺騙和捏造,他就感到更加心驚膽戰。事情是這樣的:在他婚後不久,一個酒店老闆就奪了他的妻子。他到處申訴告狀。可是酒店老闆買通了長官,官方就一直庇護他。有一次明肖夫把妻子硬拉回家,可是第二天她又跑了。於是他就上門去討。酒店老闆說他的妻子不在(他進去的時候明明看見她在裡面),喝令他走開。他不走。酒店老闆就夥同一名僱工把他打得頭破血流。第二天,酒店老闆的院子起火。明肖夫連同他的母親被指控放火,其實他當時正在他教父家裡,根本不可能放火。
“那你真的沒有放過火嗎?”
“老爺,我連這樣的念頭都不曾有過。準是那壞蛋自己放的火。據說,他剛剛保過火險。他卻說我和我媽去過他家,還嚇唬過他。不錯,我那次把他大罵了一頓,我實在氣不過。至於放火,確實沒有放過。再說,起火的時候,我人也不在那裡。他卻硬說我和我媽在那裡。他貪圖保險費,自己放了火,還把罪名硬栽在我們頭上。”
“真有這樣的事嗎?”
“老爺,我可以當著上帝的面說一句,這都是真的。您就算是我的親爹吧”他說著要跪下去。聶赫留朵夫好容易才把他攔住。“您把我救出去吧,要不太冤枉了,我會完蛋的,”他繼續說。
明肖夫的臉頰忽然哆嗦起來,他哭了。接著他捲起囚袍袖子,用骯髒的襯衫袖子擦擦眼睛。
“你們談完了嗎?”副典獄長問。
“談完了。那麼您不要灰心,我們一定努力想辦法,”聶赫留朵夫說完,走了出去。明肖夫站在門口,因此看守關上牢門時,那門正好撞在他身上。看守鎖門的時候,明肖夫就從門上的小洞往外張望。
五十三
聶赫留朵夫沿著寬闊的走廊往回走(正是吃午飯的時候,牢房門都開著),看見許多穿淡黃囚袍、寬大短褲和棉鞋的犯人仔細打量著他,不禁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又同情這些坐牢的人,又對那些關押他們的人感到恐懼和惶惑,又因為自己對這一切冷眼旁觀而害臊。
在一條走廊裡,有一個人穿著棉鞋啪噠啪噠地跑過。他跑進牢房,接著就有幾個人從裡面跑出來,攔住聶赫留朵夫,向他鞠躬。
“對不起,老爺,不知道該怎樣稱呼您才好,求您替我們作主。”
“我不是長官,我什麼也不知道。”
“反正都一樣,求您對哪位長官說一聲,”一個人怒氣衝衝地說。“我們什麼罪也沒有,可是已經給關了一個多月了。”
“什麼?這怎麼會?”聶赫留朵夫問。
“您瞧,就這麼把我們關在牢裡。我們坐了一個多月的牢,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是的,這是不得已,”副典獄長說,“這些人被捕是因為沒有身分證,本應把他們送回原籍,可是那邊的監獄遭了火災,省政府來同我們聯絡,要求我們不把他們送回去。您瞧,其他各省的人都已遣送回去了,就剩下他們這批人。”
“怎麼,就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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