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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狐能作此語,吾斷其必生天。
獻縣李金梁、李金桂兄弟,皆劇盜也。一夕,金梁夢其父語曰:夫盜有敗,有不敗,汝知之耶?貪官墨吏,刑求威脅之財;神奸巨蠹,豪奪巧取之財;父子兄弟,隱匿偏得之財;朋友親戚,強求詐誘之財;黠奴幹役,侵漁乾沒之財;鉅商富室,重息剝削之財,以及一切刻薄計較,損人利己之財。是取之無害。罪惡重者,雖至殺人,亦無害。其人本天道之所惡也。若夫人本善良,財由義取,是天道之所福也,如干犯之,事為悖天。悖天終必敗。汝兄弟前劫一節婦,使母子冤號,鬼神怒視,如不悛改,禍不遠矣。後歲餘,果並伏法,金梁就獄時,自知不免,為刑房吏史真儒述之。真儒餘里人也,嘗舉以告姚安公,謂盜亦有道。又述劇盜李志鴻之言曰:吾鳴鏑躍馬三十年,所劫奪多矣,見人劫奪亦多矣,蓋敗者十之二三,不敗者十之七八,若一汙人婦女,屈指計之,從無一人不敗者。故恆以自戒其徒,蓋天道禍淫,理固不爽雲。
辛卯夏,餘自烏魯木齊從軍歸,僦居珠巢街路東一宅,與龍臬司承祖鄰。第二重室五楹,最南一室,簾恆飈起尺餘,有若風鼓之者。餘四室之簾則否。莫喻其故。小兒女入室,輒驚啼,雲床上坐一肥僧,向之嬉笑。緇徒厲鬼,何以據人家宅舍,尤不可解也。又三鼓已後,往往聞龍氏宅中有女子哭聲,龍氏宅中亦聞之,乃雲聲在此宅,疑不能明。然知其鑿然非善地,遂遷居柘南先生雙樹齋後。居是二宅者,皆不吉。白環九司寇無疾暴卒,即在龍氏宅也。凶宅之說,信非虛語矣。先師陳白崖先生曰:居吉宅者未必吉,居凶宅者未必不兇,如和風溫煦,未必能使人祛病;而嚴寒沴厲,一觸之則疾生。良藥滋補,未必能使人驟健,而峻劑攻伐,一飲之則洞洩。此亦確有其理,未可執定命與之爭。孟子有言,是故知命者不立巖牆之下。
洛陽郭石洲言,其鄰縣有翁姑,受富室二百金,鬻寡媳為妾者。至期,強被以綵衣,掖之登車。婦不肯行,則以紅巾反接其手,媒媼擁之坐車上。觀者多太息不平,然婦母族無一人,不能先發也。僕伕振輿之頃,婦舉聲一號,旋風暴作,三馬皆驚逸不可止,不趨其家,而趨縣城。飛渡泥淖,如履康莊,雖仄徑危橋,亦不傾覆,至縣衙乃屹然立,其事遂敗。因知庶女呼天雷電下擊,非典籍之虛詞。
從舅姚公介然曰:厲鬼還冤,見於典記者不一,得於傳聞者亦不一。癸未五月,自鹽山耿家庵還崔莊,乃親見之。其人年約五十餘,戴草笠,著眀衫,以一驢馱眠被,系河干柳樹下,倚樹而坐。餘亦繫馬小憩。忽其人蹶然而起,以手作撐拒狀,曰:害汝命,償汝命耳,何必若是相毆也,支柱良久,語漸模糊不可辨。忽踴身一躍,已汩沒于波浪中矣。同見者十餘人,鹹合掌誦佛。雖不知所報何冤,然害命償命,則其人所自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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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夏,小婢玉兒病瘵死,俄復甦曰:冥役遣我歸索錢。市冥鏹焚之,乃死。俄又復甦曰:銀色不足,冥役不受也。更市金銀箔折錠焚之,則死不復蘇矣。因憶雍正壬子,亡弟映谷瀕危時,亦復類是,然作冥鏹果有用耶?冥役需索如是,冥官又所司何事耶?
胡牧亭侍御言,其鄉有生為冥官者,述冥司事甚悉,不能盡憶,大略與傳記所載同。惟言六道輪迴,不煩遣送,皆各隨平生之善惡,如水之流溼,火之就燥,氣類相感,自得本途。語殊有理,從來論鬼者未道也。
狐之媚人,為採補計耳,非漁色也。然漁色者亦偶有之。表兄安滹北言,有人夜宿深林中,聞草間人語曰:君愛某家小童,事已諧否?此事亢陽燻爍,消蝕真陰,極能敗道,君何忽動此念耶?又聞一人答曰:勞君規戒,實緣愛其美秀,遂不能忘情。然此童貌雖豔冶,心無邪念,吾於夢中幻諸淫態誘之,漠然不動,竟無如之何,已絕是想矣。其人覺有異,潛往窺視,有二狐跳踉去。
泰州任子田,名大椿,記誦博洽,尤長於三禮註疏,六書訓詁。乾隆己丑,登二甲一名進士,浮沉郎署,晚年始得授御史,未上而卒。自開國以來,二甲一名進士不入詞館者僅三人。田實居其一。自言十五六時,偶為從父侍姬以宮詞書扇,從父疑之,致侍姬自縊死,其魂訟於地下,子田奄奄臥疾,魂亦自追去,考問閱四五日,冥官庭鞫七八度,辨明出於無心,然卒坐以過失殺人,減削官祿,故仕途偃蹇如斯。賈鈍夫舍人曰:治是獄者,即顧郎中德懋,二人先不相知,一日相見,彼此如舊識。時同在坐,親見追話冥司事。子田對之,猶慄慄然也。
即墨楊槐亭前輩言,濟寧一童子,為狐所暱,夜必同衾枕,至年二十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