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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者,有借抒恩怨者,有喜談詼詭以詫異聞者,有點綴風流,以為佳話,有本無所取而寄情綺語,如詩人之擬豔詞者,大都偽者十八九,真者十一二,此一二真者,又大都皆才鬼靈狐花妖木魅,而無一神仙。其稱神仙必詭詞,夫神正直而聰明,仙沖虛而清靜,豈有名列丹臺,身依紫府,復有蕩姬佚女,參雜其間,動入桑中之會哉。林塘嘆其精識,為古所未聞。說是事時,林塘未舉其名字,後以問林塘子鍾僑,鍾僑曰:見此僧時,才五六歲,當時未聞呼名字,今無可問矣。惟記其語音,似杭州人也。
李芍亭家扶乩,其仙自稱邱長春,懸筆而書,疾於風雨,字如顛素之狂草。客或拜求丹方,乩判曰:神仙有丹訣,無丹方。丹方是燒煉金石之術也,參同契爐鼎鉛汞,皆是寓名,非言燒煉,方士轉相附會,遂貽害無窮。夫金石燥烈,益以火力,亢陽鼓盪,血脈僨張,故筋力似倍加強壯,而消鑠真氣,伏禍亦深。觀藝花者,培以硫黃,則冒寒吐蕊,然盛開之後,其樹必枯。蓋鬱熱蒸於下,則精華湧於上。湧盡則立槁耳。何必縱數年之慾,擲千金之軀乎?其人悚然而起,後芍亭以告田白巖,白巖曰:乩仙大抵皆託名,此仙能作此語,或真是邱長春歟。
吳雲巖家扶乩,其仙亦云邱長春。一客問曰:西遊記果仙師所作,以演金丹奧旨乎?批曰:然。又問仙師書作於元初,其中祭賽國之錦衣衛,朱紫國之司禮監,滅法國之東城兵馬司,唐太宗之太學士,翰林院中書科,皆同明制,何也?乩忽不動,再問之不復答。知已詞窮而遁矣。然則西遊記為明人依託,無疑也。
文安王氏姨母,先太夫人第五妹也。言未嫁時,坐度帆樓中,遙見河畔停一船,有宦家中年婦,伏窗而哭,觀者如堵。乳媼啟後戶往視,言是某知府夫人,晝寢船中,夢其亡女為人執縛宰割,呼號慘切,悸而寤,聲猶在耳,似出鄰船,遣婢尋視,則方屠一豚子,瀉血於盎,未竟也。夢中見女縛足以繩,縛手以紅帶,複視其前足,信然,益悲愴欲絕,乃倍價贖而瘞之。其僮僕私言,此女十六而歿,存日極柔婉,惟嗜食雞,每飯必具,或不具則不舉箸,每歲恆割雞七八百,蓋殺業雲。
交河有書生,日暮獨步田野間,遙見似有女子避入秫田,疑蕩婦之赴幽期者,逼往視之,寂無所睹。疑其竄伏深叢,不復追跡。歸而大發寒熱,且作譫語曰:我餓鬼也。以君有祿相,不敢觸忤,故潛匿草間,不虞忽相顧盼,枉步相尋,既爾有情,便當從君索食。乞惠薄奠,即從此辭。其家為具紙錢餚酒,霍然而愈。蘇進士語年曰:此君本無邪心,以偶爾多事,遂為此鬼所乘。小人之於君子,恆伺隙而中之也,言動可不慎哉。
炎涼轉瞬,即鬼魅亦然。程魚門編修曰:王文莊公遇陪祀北郊,必借宿安定門外一墳園,園故有祟。文莊弗睹也。一歲,燈下有所睹,越半載而文莊卒矣。所謂山鬼能知一歲事耶。
太原申鐵蟾言,昔自蘇州北上,以舵牙觸損,泊舟興濟之南。荒塍野岸,寂無一人,而夜聞草際有哦詩聲,心知是鬼,與其友諦聽之,所誦凡數十篇,幽咽斷續,不甚可辨,鐵蟾惟聽得一句曰:寒星炯炯生芒角,其友聽得二句,曰:夜深翁仲語,月黑鬼車來。
張完質舍人,僦居一宅,或言有狐,移入之次日,書室筆硯皆開動,又失紅柬一方,紛紜詢問間,忽一錢錚然落几上,若償紅柬之值也。俄喧言所失紅柬,粘宅後空屋,完質往視,則楷書內室止步四字,亦頗端正,完質曰:此狐狡獪,恐其將來惡作劇。乃遷去,聞此宅在保安寺街,疑即翁覃溪宅也。
李又聃先生言,東光某宅有狐,一日,忽擲磚瓦傷盆盎。某氏詈之,夜聞人叩窗語曰:君睡否,我有一言,鄰里鄉黨,比戶而居,小兒女或相觸犯,事理之常,可恕則恕之,必不可恕,告其父兄,自當處置,遽加以惡聲,於理毋乃不可?且我輩出入無形,往來不測,皆君聞見所不及,提防所不到,而君攘臂以為難,庸有幸乎?於勢亦必不敵,君熟計之。某氏披衣起謝,自是遂相安。會親串中有以僮僕微釁,釀為爭鬥,幾成大獄者。又聃先生嘆曰:殊令人憶某氏狐。
北河總督署有樓五楹,為蝙蝠所據多年矣,大小不知凡幾,中一白者,巨如車輪,乃其魁也。能為變怪,歷任總督,皆扃鑰弗居。福建李公清時,延正乙真人劾治,果皆徙去,不久李公卒,蝙蝠復歸。自是無敢問之者。餘謂湯文正公驅五通神,除民害也;蝙蝠自處一樓,與人無患,李公此舉,誠為可已而不已。至於猝捐館舍,則適值其時,不得謂蝙蝠為祟。修短有數,豈妖魅能操其權乎?
餘七八歲時,見奴子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