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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惜姨奶奶的那一千鎊了。
不過,這還不算最糟的。在博士院附近,有一些寄生蟲和幫閒,他們自己不是代訴人,卻攬一些這種業務來交給真正的代訴人辦理。為了分贓,那些真正的代訴人也把姓名借給他們用——這麼幹的大有人在。由於事務所急需業務,我們也就入了那種高貴的團伙,用餌引誘那些寄生蟲和幫閒,把他們的事務接過來辦。我們最歡迎的是辦理結婚證書和小遺產檢察判定這類業務,它們對我們也很有利;對這類業務的競爭很激烈了。在博士院的所有入口都埋伏了掮客和騙子,他們奉令攔住一切穿喪服的人和外表略顯羞怯的人,引誘這些人去和他們僱主有關的事務所。這種命令被那麼有效地執行著,我本人就在被人認出之前有兩次被簇擁著進了我們主要對手的事務所。這些掮客由於各自利益而產生了矛盾,從而使他們感情激動,導致一些衝突發生。我們主要的幫手(這人過去從事釀酒業,後從事宣誓經紀人一職)有些日子竟帶著那隻被打青了的眼在博士院前走來走去,敗壞院譽。那些幫手們一個個都不辭勞苦,經常把一位穿喪服的老太太扶下馬車,再把她要找的任何代訴人誹謗一通,然後向老太太推薦他的僱主做代訴人的合法繼承者和代表,於是那個老太太——有時是大為感動了的老太太——就被帶到他僱主的事務所。許多俘虜也被這樣帶到我跟前。至於結婚證書的競爭已如此白熱化,一個想領結婚證書的害羞男子只好把自己交給第一個跑向他的幫手,否則就會被許多人搶來搶去,最後成為力氣最大的人的戰利品。我們的一個幫手文書在爭奪劇烈時,就常戴著帽子坐在那裡,以便能及時衝出去,把抓到的俘虜帶到代理主教前宣誓。我相信,這種“搶”的制度沿襲至今。最近一次我去博士院,一個穿著白圍裙、長得強壯的男子突然在一個門口旁捉住我,殷勤湊過來把“結婚證書”幾個字低聲送入我耳朵。我費了不少力氣才阻止了他,從而未被他摟住送進什麼代訴人的事務所。
讓我拋開這些題外的話,直奔多佛吧。
我發現那小屋一切都讓人滿意,可以讓我姨奶奶大為放心。我向她報告,說那房客繼承了她的鬥志,不斷和驢子作戰。把需在那裡解決的小事辦妥後,我在那裡住了一宿,次晨我就步行前往坎特伯雷。又是冬天了;清新寒冷的風颳著,這天氣還加上連綿起伏的高地使我振作了一些。
到了坎特伯雷,我懷著使我情緒安寧、心理舒暢的清醒的快樂,在那些古老街道上徘徊。鋪子上掛有舊日招牌和舊日字號,裡面是些舊日的人在做生意。我在這裡讀書的日子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我沒有想到我自己也沒很大變化時,我竟為這個地方的變化這麼少而感到奇怪。說來也怪,我心中認為和愛妮絲不能分離的那種潛在力量似乎也瀰漫了她住的這個城鎮。那些莊嚴的教堂塔樓,那些舊日的穴鳥和烏鴉(它們輕暱的叫聲比完全無聲的寂靜還更能令人感到安靜),曾一度嵌滿雕像的頹敗門口(現在那些雕像已像當年憑弔他們的那些虔誠香客一樣消失了),在幾世紀以來,那些殘垣上就爬滿常春藤的靜僻角落,古老的房子、田野、果園、花園等景物;總之,在一切地方,在一切東西上,我都能感到那同一種肅穆莊重,同一種平靜的思想和祥和精神。
我來到威克費爾德先生的住宅,在樓下那個昔日尤來亞·希普常坐著的矮小房間裡,我發現了米考伯先生,他正在聚精會神寫什麼。他穿著一身法官制服樣的黑衣;在那小房間裡顯得又壯實又高大。
米考伯先生看到我非常高興,但也有點不安。他想馬上帶我去看尤來亞,可我拒絕了。
“我很熟悉這老房子,你記得的,”我說道,“我知道上樓怎麼走。你覺得法律怎麼樣,米考伯先生?”
“我親愛的科波菲爾,”他答道,“在一個富於高階想象力的人看來,法學其短是其瑣細太過。即使在我們的專業通訊中,”米考伯先生掃了一眼他正在寫的那些信說道,“也不能任思想天馬行空,或採用任何高超的表現手法。但這不失為一種偉大的事業,一種偉大的事業!”
然後,他告訴我,他已做了尤來亞·希普過去住的房屋的房客,米考伯太太一定會很高興又在她自己的屋頂上接待我。
“那是卑賤的,”米考伯先說道,“讓我引用我朋友希普最得意的話吧;不過,這可算通往要氣派得多的家宅之臺階呢。”
我問他,到此他可滿意他朋友希普對他的待遇。他先起身看看門可關嚴,然後才低聲答道:
“我親愛的科波菲爾,一個在財政困難的壓力下苦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