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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他奏對稱旨,天顏大悅,從此安公子便簡在帝心。及至大考,他又考列一等,即日連升五級,用了翰林院侍講學士,不久便放了國子監祭酒。這國子監祭酒雖說也不過是個四品京堂,卻是個侍至聖香案為天下師尊的腳色。你道安公子才幾日的新進士,讓他怎的個品學兼優,也不應快到如此,這不真個是“官場如戲”了麼?豈不聞俗語云:“一命二運三風水。”
果然命運風水一時湊合到一處,便是個披甲出身的,往往也會曾不數年出將入相,何況安公子又是個正途出身,他還多著兩層“四積陰功五讀書”呢!
話休絮煩。卻說那時恰遇覃恩大典,舉行恩科會試。傳臚之後,新科狀元帶了一榜新進士到國子監行“釋褐禮”,恰好正是安公子作國子監祭酒。這釋褐禮自來要算個朝廷莫大的盛典,讀書人難遇的機緣。規矩:這日狀元、榜眼、探花率領二三甲進士到大成殿拜過了至聖先師,便到明倫堂參拜祭酒。那明倫堂預先要用桌子搭起個高臺來,臺上正中安了祭酒的公座,狀元率領眾人行禮的時候,先請祭酒上臺升座,然後恭肅展拜。從來“禮無不答”,除了君父之外,便是長者先生,也必有兩句慰勞;獨到了狀元拜祭酒,那祭酒卻是要肅然無聲安然不動的受那四拜。你道為何?相傳以為但是祭酒存些謙和,一開口,一抬手,便於狀元不利。因此這日行禮的時候,安公子便照這儀注,朝衣朝冠升到那個高臺正中交椅上,端然危坐的受了一榜新進士四拜,便收了一個狀元門生。偏偏那科的狀元又“龍頭屬老成”,點的是個年近五旬的蒼髯老者。安公子才得二十歲上下的一個美少年,巍然高坐受這班新貴的禮,大家看了,好不替他得意。一時,釋褐禮成。
安公子公事已畢,算了算已經在城裡耽擱了好幾日了,看那天氣尚早,便由衙門徑回莊園,要把這場盛事稟慰父母一番。一路走著,想到這典禮之隆,聖恩之重,人生在世,讀書一場,得有今日,庶乎無愧。想著想著,忽然從“無愧”兩個字上想到“父母俱存”、“不愧不作”、“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君子有三樂”來,不由得一個人兒坐在車裡欣然色喜,自言自語道:“且住!記得那年我們蕭史、桐卿兩位恭人因我說了句‘吃酒是天下第一樂’,就招了他兩個許多俏皮話兒,叫我寫個‘四樂堂’的匾掛上,這話其實尖酸可惡!我一向雖說幸而成名,上慰二老,只是不曾得過個學差試差,卻說不得‘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到了今日之下,縱說我這座國子監衙門管著天下十七省龍蛇混雜的監生,算不到‘英才’的數兒裡罷,難道我收了這個狀元門生合一榜的新進士,還算不得‘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佔全了‘君子有三樂’不成?少停回家便把這話作樂他兩個一番,問問他兩個如今可好讓我吃杯酒,掛那個‘四樂堂’的匾?倒也是一段佳話。”
一路盤算,早到家門,進門見過父母,安老爺第一句便道:“好了!居然為天下師了!”公子此時也十分得意,侍談了一刻,便過東院來。
一進院門,早見他姐妹兩個從屋裡迎出來,說:“恭喜收了狀元門生回來了!”公子道:“便是,我正有句話要請教。”
他姐妹也道:“且慢,我兩個先有件事要奉求。”公子道:“我忙了這幾日,才得到家,你兩個又有甚麼差遣?”他兩個道:“且到屋裡再說。”
公子進得屋子,只見把他常用的一個大硯海、一個大筆筒都搬出來,研得墨濃,洗得筆淨,放在當地一張桌兒上,桌兒上又鋪著一幅絹箋,兩邊用鎮紙壓著,當中卻又放著一大杯酒。公子一時不解,問道:“這是甚麼儀注?”他姐妹兩個笑吟吟的一齊說道:“奉求大筆見賜‘四樂堂’三個大字。”公子斷沒想到從城裡頭憋了這麼個好燈虎兒來,一進門就叫人家給揭了!不禁樂得仰天大笑,說:“你兩個怎的這等可惡?”
因又點頭道:“這正叫作‘惟識性者可以同居’。”張姑娘道:“真個的,換了衣裳,為甚麼不趁著墨寫起來呢?”公子道:“這卻使不得。且無論‘天道忌滿,人事忌全’,不可如此放縱;便是一時高興寫了掛上,倘然被老人家看見,問我何謂‘四樂’,你叫我怎麼回答?快收拾起來罷。”他姐妹二人也就一笑而罷。不想只他家這陣閨房遊戲,又便宜了燕北閒人,歸結了他“四樂堂”那筆前文。這話且按下不表。
卻說安老爺見兒子廁名清華,置身通顯,書香是接下去了,門庭是撐起來了,家中無可顧慮,自己又極清閒,算了算鄧九公的九旬大慶將近,因前年曾經許過他臨期親去奉祝,此時不肯失這個信,便打算藉此作個遠遊,訪訪一路的名勝,到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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