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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地停泊在了之罘海灣。田單久為商旅,與海船私貨也免不了常有來往,對此地自然是輕車熟路根本不用鄉導。三萬人馬一夜疾行,太陽躍出海面時便到了海邊。看著海灣中的船桅白帆,田單精神頓時抖擻,立即下令:軍士歇息兩個時辰飽餐戰飯,而後一鼓作氣將海船物資全部搬運到已經是空城的腄城囤積!
天將暮色時分,三隻大海船的糧食與諸般物事終於全部搬運完畢,海船留下了一隻小快船接應魯仲連與莊辛,便趁著夜色悄然南下了。田單立即下令:三千精銳步兵秘密駐紮在腄城內留守;兩千騎兵前行肅清道路,遇有可疑人等立即捕獲;其餘人馬休整兩個時辰,夜半運送糧貨上路。
次日夜半,這支糧草輜重大軍終於安全秘密地抵達即墨,卸下的糧食物資竟堆滿了即墨的三座大庫。即墨軍民士氣頓時大漲,寒衣在身,甲冑鮮明,歡呼聲響徹全城。便在太陽昇起的時分,一騎飛出即墨西門,直向燕軍大營而去。
五、戰地風雪 大將之心
樂毅沒有想到,王蠋之死在齊國引發的暗潮竟是如此之大。
五道安齊法令頒佈的初期,大勢確實很是緩和了一段,留在臨淄的中小官員與散落各地計程車子們已經有百餘人出山做燕官了,縱然不出山者,也對“樂毅五法”頗為贊同。庶民百姓更是一片讚頌,相遇議論,皆說“田地當殺!田齊當滅!”依照傳統,興亡鉅變的非常之時,總會有神秘的童謠或讖語在民間流佈,可這次竟然沒有一則童謠讖語流傳。對於素來有議論之風的齊人而言,這無疑表明了他們對樂毅的安齊法令是服膺的,至少是沒有怨言的。
可是,隨著“王蠋死節”訊息的秘密流傳,情勢竟發生了莫名其妙的變化。燕官們說,那些沒有出山的舊齊臣子與遺老遺少們最是騷動,紛紛聚相議論:“王蠋一介布衣,尚有如此大義,不北面於燕 ,況我等在位食祿者乎!”緊接著,對出山燕官的詛咒便在坊間巷閭流佈開來。燕官們在書房,在寢室,甚或在軺車上,動輒便有箭書或匕首書飛來,突然釘在書案上榻帳上軺車傘蓋上,大體只一句話:“若不回首,共誅齊奸!”這些士子官吏原本便是試著做做再說,許多人連燕國封地都沒有領受,如今陡遭國人側目,便如芒刺在背,竟是紛紛遞來辭官書。樂毅反覆思忖,若強留這些人做燕官,仁政化齊的方略便會流於無形,於是但有辭官書便一律允准,且以燕王名義贈金百鎰以為生計。如此一來,燕國寬仁厚德的美譽倒是流傳開來了,但騷動鼓譟者們卻也更加有了聲勢,齊西一時暗潮洶湧。
不久,便有驚人訊息從莒城傳來:貂勃率齊人擁立王子田法章為新齊王了!原來,莒城令貂勃頗有謀略,尋思要長期支撐下去便要打出王室旗號感召齊人。沒有王便沒有國,這是天下公理。一旦立王,便意味著齊國沒有滅亡,國人便會多方來投,他國不願燕國強大不定也會設法後援,局面與孤城困守便大不一般。圍困莒城的燕軍卻是秦開部將,忠實奉行樂毅的化齊方略,長困緩攻,莒城之戰事便遠非即墨那般慘烈。貂勃便利用燕軍許些許商旅出入莒城之機,派出精幹斥候扮做商旅出城,四處尋覓王子下落。
齊湣王被殺,活下來的田氏王族早已經星散逃亡了,眼見國人洶洶,誰還敢說自己是王族子孫?貂勃自然清楚王子難覓,可他只有一個要求:只要是個王子,嫡系或旁支均可;非常之時,但立王族子孫足矣,何須定要嫡系?可即便如此,秘密斥候尋訪半年,竟還是一無所獲。情急之下,貂勃派出心腹幹員秘密潛入薛邑,請求孟嘗君遴選出一個兒子進入莒城立為齊王。病體支離的孟嘗君卻是搖頭嘆息:“天意也!吾雖有子十三,卻盡皆庸碌,若竊為救亡之君而實則誤國,田文有何面目立於天下?”竟是斷然拒絕了。便在貂勃心灰意冷的時節,斥候總領卻報來一個意外訊息:太史嬓府中有個不明來路的灌園少年,相貌與齊湣王有幾分相象!貂勃精神大振,立即派了一個心腹幹員以抄錄國史天象記載為由,進入太史府探察少年底細。這個太史嬓,便是被齊湣王用王蠋換了的那個老太史。無端被罷黜,白髮蒼蒼的太史嬓便迴歸莒城故里做了個田舍翁。四進庭院之中,只有那間堆滿竹簡典籍的書房與那片兩三畝大的園林是老人最留戀的所在,整日價輪換徜徉,卻是樂此不疲。當莒城陷入難民大海時,貂勃前來問計,太史嬓只有一句話:“民為國本,便是丟了莒城,也不能丟棄國人!”老太史為莒城老名士,人望極高,貂勃素來敬佩,便勸老人遷到孟嘗君的薛邑去避開戰亂。太史嬓卻點著竹杖大是慷慨:“邦國危亡,名士死節!老夫縱不能戰,亦決不能做望風逃竄之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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