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部分(第3/4 頁)
輩乎也!”貂勃有感於老太史垂暮志節,便通令軍吏:不得對太史府做任何徵發,不許任何人騷擾太史府,違令者立斬!如此太史府便在非常之時竟是一片寧靜。便在齊湣王被殺之後的一個夜裡,老太史的小女兒史緹卻突然跑進書房,說後園狗吠,有個飄來飄去的長髮身影。太史嬓篤信天道,卻從來不信鬼神,便立即拿起竹杖與舉著火把的小女兒進了後園。將到竹林,果見一個長髮身影在山石茅亭間飄忽遊動。那隻因怕傷了難民而被鐵鏈鎖在石屋中的猛犬,正不斷髮出低沉的怒吼。
“你是何人?不用躲藏,過來說話了。”
太史嬓平靜蒼老的聲音彷彿有著一種磁鐵吸力,那個飄忽的身影站住了,慢慢地走了過來。火把之下,卻是一個蓬頭垢面長髮披肩的少年,雖然是一身襤褸布衣,雙眼閃爍著驚慌恐懼,卻依然透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稟報老伯,”少年開口了,“我隨家人逃戰,父母都死了。”
“上天!齊人何其多難也!”太史嬓長長地嘆息一聲,“你便留下吧,仗打完了,老夫再設法送你還鄉頂門立戶便了。”“哇!”的一聲,少年便是號啕大哭,撲倒在地連連叩頭。
老太史跺了跺竹杖:“後生莫哭,復巢之下,豈有完卵啊。緹兒,帶他去換身衣裳,吃頓飽飯了。”從此,這個少年便在太史府做了灌園僕人,經管後園這片園林。既得溫飽安定,萎縮的布衣流浪兒便神奇地變成了一個英挺俊秀的少年公子。秘密斥候無意中聽得傳聞,便以軍中借用太史府猛犬為名,專門到園中察看了這個少年。三日之後,貂勃的心腹幹員從太史府歸來,稟報了探察結果——少年的相貌步態確實與死去的齊王一般無二。貂勃驚喜非常,立即夤夜秘密拜見太史嬓,備細敘說了事情的前後經過,請求太史嬓支援立王。一聽之下,太史嬓恍然醒悟,連連點杖感嘆:“天意天意!若得立王,齊國有望也!”
貂勃一走,太史嬓立即喚來少僕詢問,誰知少年卻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一家商旅之後,不知王室為何物。太史嬓思忖一番,便將小女兒找來說了齊國大勢與目下立王之急迫,吩咐小女兒設法盤問清楚少年的底細。小女兒卻是聰慧美麗,沒過多久便將少年帶到了老父親面前。少年終於承認了自己是齊湣王田地的兒子,叫田法章,末了卻只一句話:“王族多難。法章願永遠為太史園僕,不願為王。”一旦證實王子之身,太史嬓也不著急,只每日給少年法章講述田氏齊國的歷史,反覆申明:王者只要恪守君道,勤謹治國,民眾自然擁戴,便不會落到父王田地那般下場。太史嬓又將貂勃秘密請進府中,對少年法章講述目下齊國民意與抗燕大勢。田法章少年聰穎,終於默默點頭了,卻期期艾艾地說了一句:“法章但,得為君,須,須立史緹姐姐,為後。否則,法章不王!”
太史嬓頓時驚訝了,一雙老眼對小女兒射出凌厲的光芒。
“稟報父親,女兒已經與法章做了夫妻。”十六歲的女兒竟是一臉坦然。“罷了罷了!”太史嬓點著竹杖滿臉脹紅,“女不娶媒而自嫁,非我之女也!徒然令人汗顏!你便去吧,老夫終身不再見你也。”少女史緹卻沒有說話,只對老父深深一躬,便拉著田法章去了。貂勃卻是哈哈大笑:“老太史何其迂闊也!王得一賢后,國得一賢丈,豈非大幸也?豈有汗顏之理?立王之日,末將再來專程恭賀!”便車馬轔轔地擁著一對少年去了。一月之後,貂勃率莒城軍民簡樸而隆重地擁立田法章為齊王,這便是齊襄王。訊息傳開,齊人精神大振,臨淄的舊臣子與一般遺老遺少便悄悄地以各種名目出城逃往莒城,投奔新齊王去了。
然則,樂毅卻並沒有驚慌失措。戰國之世,王權號召力已經遠遠不如春秋之世那般神聖,說到底,已經能在各國自由遷徙的庶民百姓還是注重實實在在的生計。哪一國穩定康寧,便往哪一國遷徙。秦國變法之後,將三晉窮苦百姓吸過去了三百餘萬,便是明證。秦國大軍奪取魏國河內郡,奪取楚國南郡,魏人楚人都沒有反抗,因由何在?還不是秦國新法的威力?還不是與民土地徹底廢除隸農制的威力?燕國法令雖不如秦國那般徹底,可比齊湣王的苛虐暴政卻是寬厚得人多了,若持久行之,如何不能化齊入燕?莒城雖王,然貂勃卻並非力挽狂瀾之大才,並沒有一套收復齊國人心的法令頒佈,而只是忙著備戰守城。以此觀之,莒城不足慮也,新齊王不足慮也。莒城貂勃一班人預料,立王之後燕軍必然猛攻!樂毅卻恰恰反其道而行之,對立王視而不見,對莒城依舊圍而不攻。他堅信,齊國這班糜爛老貴族一到莒城,莒城便會陷入爭權奪利的齷齪之中,原本職爵低微的貂勃未必能穩定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