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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定好的日子,天卻作怪兮兮下起雨來,一大清早滿天飄飄揚揚的。
邵美站到窗子邊望了幾次都縮回脖子嚷:“去不成了,去不成了。”快到中午時,秋天的太陽終於花著臉鑽出雲層。照得青石板上陰陰陽陽。回了幾個電話,我還是決定到南溫泉去。
“我不覺得怎樣,因為我在這兒生活那麼久,已經習慣了。不過,你一定會感嘆你的所見的,你一定不會相信世間還會有如此美妙的景緻。天然的溪水貫穿整個公園,溪邊樹木成林,小鳥成群地嬉戲,溪水中幾葉小舟漂浮在水面,魚兒在悠閒地遊逛,整個公園渾然天成,看不到幾絲人工的做作。要是在金秋十月,花溪河的岸邊那兩排梧桐樹也會變成金色的彩虹。走在這樣的小路上,你的心情一定會很舒服。”我邊剃鬍子邊對邵美說我的決定。
邵美說:“去吧去吧,也不知道你哪兒又不對了。”
穀風走的那天也是落雨,淅淅瀝瀝地淋得站臺上孤零零的。好像要把所有生活過的痕跡和目的都衝得一乾二淨。邵美抱著那本介紹發展主義的書,她破天荒地叨起林培丟在書桌上的煙,一副深思熟慮的才女樣。我遠遠地回想起第一次到南溫泉的情景來。
已經是前年的事了。我正在埋頭讀著二年級的功課。由於請假的時間長次數多,我在教授們耳目中的名聲開始掃地。班上組織去南溫泉採風,我醉醺醺地打電話給剛認識不久的穀風。他在花溪鎮政府工作。一夜之間莫明其妙喜歡上詩歌。那天我實在討厭班主任浮光掠影的玩法,只想找地方睡覺。穀風帶著穿紅裙子的女朋友來車站尋我,一見面,握著我的手使勁地說亞楠的好話。亞楠和我同在文學院,但比我和邵美都高一級,詩寫得蒼涼中略顯灑脫。有一天穀風送歐陽江河的書還我,我隨口推薦了亞楠。等他聽我說亞楠現在基本上不寫詩只算命,這個曾經的西南大學的優等生露出很是讓我感動的茫然。
詩歌受到圈外人士的關懷,怎麼說都不容易。愛屋及烏,對他打扮得過於保守的女朋友我也客客氣氣。那時穀風因為姐姐在多倫多混得還比較華僑的緣故,穀風正在做著出國前的準備。他的寫散文詩的女朋友據說連“別賦”都寫好了,懷著一顆即將受傷的心單等他穀風遠走高飛。看到穀風的女朋友恍恍惚惚,那天也許是我被遺棄的心還沒有復原,也許純粹是酒精闖的禍,我竟然在她面前口口聲聲說,人的奴性是不懂得迴避,尤其是看見悲劇而不懂得迴避。我還向她隆重推出所有動物中人和老鼠是最擅長於繁衍之樂。穀風的女友非但不理解我的一番寬慰,在和穀風分別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把我說的話添油加醋地潑給了穀風。這讓穀風大為不悅,穀風的意思是我嘲弄了他的女人,嘲弄了他的愛情。
第二天酒醒過來,穀風帶著女朋友來大鬧,大罵我人面獸心,表裡不一。看到他女朋友抱著他的胳膊杏眼怒視著我,頓時我恍然大悟,後悔不該酒後失言。不管我怎麼樣解釋,穀風執意和我絕交。我再憨也明白這是紅裙子枕邊風的結果,女人要想禍害什麼,一夜的時間有多無少。
今年夏天,大鵬帶著他的準媳婦劉素素到獨院來看我和邵美,飯桌上我無意說出這件事。他捏滅菸頭,雙眼無神地說:“你能誘導他去讀詩,女人唆使他厭惡你這當然不困難。”
記得憂時子告誡過我,完美的生命在於承受得起他人的來來去去。我坐在矮矮的椅子上努力考慮過友誼和女人的問題。我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到南溫泉去。世界寬闊得無邊無際的,放棄一兩個角落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事。第二隻熟透的蘋果砸在牛頓的頭上只是多餘,說不定連原有的萬有引力也會因他一時之怒而否定。況且自從我遷居獨院後,過的大半是活生生的日子,在鮮豔的愛情面前,人世間值得珍惜的東西少之又少,這是我的人生觀之一。
我聽旁人說,穀風走的那天下雨,站臺上只有他的女朋友和她的幾個朋友。因為他是獨子,移居多倫多的壯舉,半點風聲也不敢透露給他老母。他姐姐在電話中只敢聲稱,幫穀風找到一家助學基金會,在多倫多學業完後馬上衣錦還鄉。坦白地說,如果不是穀風給我寫信,我已經忘卻他了。穀風在信中說他的母親病得不輕。遠在加拿大,回來一趟太不容易。
……
邵美穿了件綠色的T恤,拿著傘催我,口裡不停埋怨:“為什麼非要今天去?”
挽扎著她的手,我們眺望群山蜿蜒、峰巒疊翠的綺麗景色。
“去哪裡?今天沒有心情,你最好少去幾個地方。”邵美提醒著我。
“就去‘仙女幽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