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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地表演著乾煸肉絲、麻婆豆腐、蛋炒飯和辣雞火鍋之類的好手藝。時間一久,其間樂趣完全被油煙兒煤煙兒燻走,無端覺得,自己又當爹又當媽,膩死人。邵美初到獨院時,她只會煮白菜炒土豆,對油鹽醬醋,無知得很。潛意識想把她調教成一個廚房天使,便耐心指教。好在她肯學肯問,不但做得乾淨利落,還時時有創新。比如炒黃瓜,朋友們都說別緻,從沒聽到有人說過缺鹽少油。我多少看出些高帽的影子,但也懶得說破。反而更加竭力地鼓吹,鍋碗瓢盆怎樣發展人的思維,炒菜跟人生跟治國怎樣相像。每當我夾著書回到獨院,看見桌上擺得有模有樣,得意之情簡直像做了一回二十一世紀的蒙哥馬利。
就在我暗暗希望她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做出宋嫂魚、酒醉百雞那些佳餚時,她卻激流勇退,洗手不幹了。賢妻良母的光輝形象套不住她。好女兒志在廚房的古訓也喚不回她。我不得不親自下廚。舊業重操,有的是被人戲弄的滋味。她退居二線,幫我刮刮姜皮,揀揀折耳根。每次炒完菜,便哄小孩似的吻吻我的耳根。有天邊剝肉皮邊憶苦給她聽:小時候在農村,經常用凳子踮腳炒菜等種地的母親——我以為她會回心轉意,繼而走上正路,不料她拍拍我的肩說,現在不用凳子踮腳了,慢慢炒。一番苦心,白白東流,幾乎惱羞成怒。
而今,她在廚房裡混的日子,連同她學做的蓮子紅豆湯,竟成了我溫暖的回憶。獨院要再現昔日風彩,今生今世,已經不太可能了。
“不到北京,不曉得官小;不到深圳,不曉得錢少。”
我敢說:“不到獨院,不曉得女人巧。”
除了鈔票白天晚上看都一樣可愛外,好多東西都要在夜色中看才美,尤其是女人。
女人閉上眼睛愛別人,睜開眼睛愛自己。所以,女人在不幸的婚姻中最容易吃虧。
一般情況下,女人只配共患難不配同享樂。
女人在婚姻門前大多隻是羔羊。進屋後,搖身一變,要麼成了狼外婆,要麼成為狐狸。
對於愛情而言,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願做門徒而不願做大師。
女人最大的成就並非成了女強人,也不是立了牌坊,而是和研究佛學的男人離婚後馬上可以嫁給弄不清三加二等於五的男人做一名優秀的妻子。
女人的成功,不是有個忠厚的丈夫,至少也得有個狡猾的情人。
對愛情絕望了,可以用金錢打動她;對金錢冷淡了,可以用愛情安慰她。別擔心女人會對二者都灰心。
女人的一生不外乎是從這個男人身邊走開,蹣跚到另外一個男人身邊去的歷程。因為蹣跚不同,所以有淑女和蕩婦。
自從邵美走進獨院,一年多來,我差不多快成為女性專家了。
伍拾叄
臨窗的書桌給小魚兒搬走,獨院更加破落不堪。
先是錄音機讓趙強提去,再是穿衣鏡皈依外國語學院諸後生。連窗子邊的那盆文竹,楚昕兒也老早抱到她的木桌子上。只一個禮拜,人去樓空的慘景就寫滿獨院。邵美一直有說有笑,我也沒流露出大難臨頭的惶然。想來想去,拿不準這是教育的效果還是閱歷的增長。
下午,在我往皮箱裡塞《拉摩的侄子》、《世說新語》這些讀過三五遍的書時,邵美突然從床上跳下來,不容分說搶回去放在書架上。
“要收拾也等到禮拜天再收。”她披頭散髮,跺著腳叫,雙手緊緊抓住我,很有亂世相依的淒涼。
今天清理門戶,商量好才動手的。
她還大大方方說:“唉呀,遲也要走,晚也要走。長痛不如短痛。下午領到文憑,走了算。”許是覺得太不兒女了,她又補充,“短暫的分手為的是日後天長地久。這樣想就不難過了。”
離別這東西,男有男的說法,女有女的說法,我沒同她理會。
“禮拜天就禮拜天吧。”我拎皮箱回到牆角,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這幾張畫,隨你挑。”
我們家牆壁,不算《最後的審判》,一共有六幅。除床頭上我仿畫的《草地上的午餐》,無論是臀肥乳豐的《土爾其浴女》,還是溫文莊重的《巖下聖母》,都深得朋友們的喜歡。
張思穎臨摹的《羅西普的女兒被劫》,前天就歸了林培。
“我才不要這些不倫不類的複製品。”邵美擺出準畫家氣質,“我的房間,清一色靜物。”
她誤會我的意思,頗讓我失望。有心貶她幾句,又念及時日不多,從此大家天各一方,只得作罷。
“你不要,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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