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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地倒映在花溪裡的她,彎曲的。有誰愛她呢?如果不是哈爾濱。
灼痛的目光,晃動了哈爾濱處女般的寧靜。
有誰寬容她的放縱呢?如果不是哈爾濱。
夢境中,我恭恭敬敬跪在哈爾濱大門前。
我的左手,指著千百條康莊大道。我的雙眼,睨著南方那座曾經佇立的山坡。
山坡上光禿禿的,只有風從那裡經過。
叄拾叄
花溪的水,冷陰陰地綠著。戴滿小白花的碗豆,眼睛半閉半睜;而柳條兒呢,像初嫁的小媳婦兒,一見生人就嬌羞羞背過身子。若不是偶爾有水雀貼著水面掠過,我幾乎要以為這片淺灣,是畫在畫上的了。
邵美放下畫夾轉過腰,我望著她在河水中的影子說:“假如這河邊,也有我們一塊地,那該多好呀!這樣的黃昏,扛著鋤頭回家,夕光貪婪地爬滿你的裙,村裡的單身漢,一個個眼睛瞪直,成天盼我不在家……”
“回到家,你也像塌鼻子女婿一樣昏昏濁濁靠著矮牆。”邵美搶過話,“其實塌鼻子女婿懶死了,你瞧他那塊地,滿是草。”
“才不會,我要讓我們的地,長滿吃的玩的。”潛伏的農民德性給勾引出來,憧憬得有頭有尾。
“午後太陽曬厭了,覺又不想睡,是可以找鄰居吵吵架的——那大肚子的楚昕兒,在我們地邊轉轉,白菜憑空少了幾根。難道它會生腳?”
邵美嘻嘻哈哈滾在我懷裡,放開膽子吻我。愛情一旦和刀耕火種掛鉤,不但實在,而且可愛。
“你做什麼都配,就是不配做農夫的妻子。”我抱住她,滿臉泥土色,像當年抵制日貨的的父親。
“這叫用流行表達傳統,是時尚。”她索性將我壓倒在河岸上,這時候,上游的漁夫只要稍稍回頭就見得著我們,但是他沒有,連他拖著的網也沒有。時尚化是可怕的東西,尤其對我這種從沒高貴過的人來說更為可怕。我歌頌情愛,也即是間接歌頌性愛。在人類社會,性永遠只屬於自然領域。當人們力求把自然時尚化的時候,那當然是離自然越來越遠的時候。
邵美壓在我身上,我壓在狗狗秧星星草敗節草貓貓眼燈籠棵灰灰菜身上。
可憐啊,時尚化的自然。我想起已經遠在天邊的純粹的自然。那裡沒有流行,沒有傳統。漁夫聽見響聲肯定會回過頭,看清了,跺著腳亂罵。
我喘著粗氣,眼光越過邵美去想她水中的倒影——如果有的話。
邵美哼哼唧唧,她好像陶醉了。
在她看來,年輕最大的優勢在於可以沒完沒了地接吻。
這個仁慈的傍晚,我軟得連《憶蕭紅》也不想看。
邵美說美術學院今天舉辦一個學術報告會,一定要我陪她去。
貼著牆,跟在邵美背後往學術報告廳裡擠,我心慌慌的,十足的鄉下佬混進紳士圈的狼狽。也不怪,第一次置身猩紅色的學術報告廳,身前身後都是玩藝術的,咋不慌?鄰座是大鵬緊挨著微露著肚臍眼的馬麗,牛仔衣天使般張著翅膀,給我想飛的衝動。大鵬貪婪地緊捏著馬麗的手,臃腫的身子幾乎要貼在馬麗高峰似的乳房。馬麗往裡擠擠,肚臍眼忽隱忽現,很是過分。
我偷偷地四處打量。
主席臺上空橫著“紀念梵高逝世××週年”的隸書條幅,兩邊掛著馬麗她們臨摹的《花盛開的果樹園》、《郵差》、《吃馬鈴薯的女人》……耷拉著腦袋的麥克風旁邊耷拉著一個不像梵高卻像《花花公子》老闆海夫納的主持人。他準備發言,臉紅紅的。主席臺的樓梯口立著兩個長裙拽地的女孩子。絕妙的兩個靜物,我看見有好幾個人在速寫。
“下面,有請學校公關協會會長講話。”主持說著,行了個九十度的誇張禮。
“感謝各位大中午光臨。夢鄉少個莊周,報告廳多個聽眾,該感謝!”短小精悍的男人自鳴得意地停下,眼觀鼻,鼻觀心,心觀聽眾,沒收到所想像的掌聲,他繼續演說。
“眾所周知,文森特?梵高是梵高家族、十九世紀的荷蘭,席捲世界畫壇的印象派畫風中充滿傳奇色彩的大師。印象派的是非曲直早已有了公論。梵高同誰結婚,先前九五畫室的代表已經講過。梵高不是一個婚姻能左右作品的情愛者。在這裡,我想說的是提奧。姑且這樣說,沒有提奧,也就不會有梵高的這些作品。今天,我們紀念梵高,也等於紀念提奧……”
邵美遞礦泉水給我,輕輕問馬麗:
“誰在《醫院的裡院》上亂寫字?”
“看不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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