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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原因沒有得逞。反正大夥是反對的,現任班長竹川是個很溫和的人,對“下屬”很寬鬆也很關照,要是讓高幹管起事來,那大夥的日子就要不好過了。我發現高幹的哭不是裝出來的,是真哭,流了許多淚。他傷心是肯定的,“無可奈何花落去”,往日堂堂的黨員幹部現如今連個犯人班長都沒得幹,他怎能不感到委屈呢?哭歸哭,意識是根深蒂固的,哭過他趕緊洗了臉,又擦了馬牌香脂。
9月18日:晚飯後佟管教找談話,詢問“小妹”的情況。晚上失眠了。
——佟管教一般是不找犯人談話的,一找談話犯人就知道不妙。到隊部後佟二話沒說將一封拆開的信丟給我,一看信皮知道是家信,心裡立刻緊張起來。信還如上封會寫字的家人都寫了一段,還都是家中一切都好,希望好好改造。看到最後我的心就一下提到嗓子眼兒,大哥這麼寫:小妹已離開家,在北京郊區的一所農業大學上學,還未收到她的信,所以尚不知詳細地址。一時間我有些懵。不待回過神來便聽見佟管教發問:周文祥我問你,你有幾個妹妹?我不假思索地答一個。又問:叫什麼名字?答叫周文彩。又問:多大?答十二歲。又問:十二歲考上了農業大學?我啞口無言。佟管教一把將信從我手中抽走,一下一下敲著桌子,說周文祥你少他媽跟政府打馬虎眼,知道我們這些人是幹什麼吃的嗎?!如實交待,這個小妹是你的什麼人?這時我的腦子倒豁然開朗了:信中說的農業大學是指勞改農場啊,就是說馮俐也“進來了”,儘管這讓我很難過,很悲哀,可也總算有了下落。唉,事到如今,隱瞞關係不僅無益,反而有害,反正抓也抓了,關也關了,還能怎樣?這麼想就不擔心什麼了。我把真實情況對佟說了。佟大概聽出我是“竹筒倒豆子”,態度好轉。他把信交給我,說別再想三想四的了,好好改造是首位的。說完就放我回了。“晚上失眠”這說法並不準確,真正的失眠是想睡睡不著,而我是不想睡。或者說是在開動腦筋。大哥為什麼第一封信不提馮俐的事?再是他從哪裡得到馮俐到勞改農場的訊息?再是北京郊區有幾個勞改農場?當然想得最多的是怎樣才能打聽到馮俐的真正下落……
9月21日:請求郝管教幫助我解開心裡的疙瘩。我相信郝管教能幫助我。
——請郝管教“解疙瘩”本是高衝的發明,後來別的犯人見有利可圖也仿效起來,對此高衝很有意見。可這畢竟不是他可以註冊的專利,無法壟斷,即使不滿意也沒辦法,他惟獨對高幹的所作所為不能容忍。因高幹找管教談心的目的不純,他不是請郝管教解決自己的問題,而是對管教工作提出自己的建議。提建議自然要有針對性,針對性也就是打別人的小報告。這樣原本很單純的一件事就改變了性質。也就犯了眾怒。我請求郝管教“幫助”是迫於無奈的,我急於想知道馮俐的下落,希望能得到郝管教的幫助。自上次郝管教找我談話後沒再單獨接觸過。見我主動找他彙報思想顯出挺高興的樣子,他讓我把心裡的疙瘩說出來。我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態度很真誠。甚至不是把他看成管教,而是當成知心朋友。儘管這是一廂情願的,卻也換得了郝管教的同情。他告訴我北京與天津之間共有兩個勞改農場和一個勞教農場,這幾個地方他都工作過,熟人很多。他說可以幫我打聽一下,他認為只要她在這幾個地方,找到是沒問題的。聽了郝管教一番話我的眼溼了。郝管教見狀也動了情。抬手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周別灰心啊,你還年輕,也有文化,熬過去會有前途的。至於別的,我也不好多說了。其實也用不著多說,有這幾句就足夠了,我期待著郝管教的幫助。
9月23日:出公差殺牛,不慎將血濺到於隊長身上,我痛恨自己不爭氣。
——到了伙房外面才曉得這次公差是殺牛,殺一頭從附近村子買來的瘸黃牛。牛瘦得皮包骨頭。不知什麼原因斷了腿,臥在地上。四周的景象大概已使它明白正面臨刀血之災,眼淚汪汪的,也不叫。看見這頭將死的牛我的心一下子哆嗦起來,活到現在除拍死過蒼蠅蚊子之外再未傷害過任何生靈,心想殺牛的公差怎麼派給了我啊,我想逃避,可又不敢。管教已經指出了我的驕嬌二氣,逃避正暴露出自己的問題。大概殺牛在農場是樁稀罕事,於隊長和隊部的人一齊過來圍觀。操刀的是從四大隊來的一個犯人,顯得很神氣,大聲地吆喝,指揮公差們這樣那樣,他安排一個犯人持木棒準備敲擊牛頭,其餘的把牛摁在地上,有的抓牛角,有的拽牛腿。我把的是一條牛前腿。那一剎不知道是牛腿在抖還是我的手在抖,總覺得抓不牢。心裡恐懼極了。但聽操刀屠夫一聲敲,木棒就帶著一股風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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