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4/4 頁)
時也摘了幾個繭子來玩。
以後我看見人搬了絲車來,把繭子一捧一捧地放在鍋裡煮,一面就搖著絲車。
以後我又看見堂勇們把蠶蛹用油煎炒了,拌著鹽和辣椒來吃,他們不絕口地稱讚味道的鮮美。
“做個蠶子命運也很悲慘呀。”
我有時候不覺這樣地想。
父親在這裡被人稱做“青天大老爺”。
他常常穿著奇怪的衣服坐在二堂上的公案前面審問案件。
下面兩旁站了幾個差役,手裡拿著竹子做的板子:有寬的,那是大板子;有窄的,那是小板子。
“大老爺坐堂。……”
下午,我聽見這一類的喊聲,知道父親要審問案子了,就找個機會跑到二堂上去,在公案旁邊站著看。
父親在上面問了許多話,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些。
被問的人跪在下面,一句一句地回答,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好幾個人。
父親的臉色漸漸變了,聲音也變了。
“你胡說。給我打。”
父親猛然把桌子一拍。
兩三個差役就去把那犯人按翻在地上,給他褪了褲子,露出屁股。一個人按住他,別的人在旁邊等待著。
“給我先打一百小板子再說。他這混帳東西不肯說實話。”
“青天大老爺,小人冤枉呀。”
那人爬在地上殺豬也似地叫起來。
於是兩個差役拿了小板子左右兩邊打起來。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青天大老爺在上,小人真是冤枉呀。”
“胡說。你招不招?”
那犯人依舊哭喊著冤枉。
屁股由白而紅,又變成了紫色。
數到了一百,差役就停止了板子。
“稟大老爺,已經打到一百了。”
屁股上流出了血,肉開始在爛了。
“你招不招?”
“青天大老爺在上。小人無話可招呀。”
“你這東西真狡猾。不招,再打。”
於是差役又一五一十地下著板子直到犯人招出實話為止。
被打的人就被差役牽了起來,給大老爺叩頭,或者自己或者由差役代說:“給大老爺謝恩。”
捱了打還要叩頭謝恩,這事情倒使我莫名其妙了。這道理我許久都想不出來。但我總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
坐堂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叫我擺起嚴肅的面孔說幾句“胡說。招不招?再打。”的話,我無論如何沒有這種硬心腸。
打屁股差不多是構成坐堂的一個不可少的條件。父親坐在公案前面幾乎每次都要說“給我拉下去打”。
有時候父親還使用了“跪抬盒”的刑罰:叫犯人跪在抬盒裡面,把他的兩隻手伸直穿進兩個槓桿眼裡,在腿彎裡再放上一根槓桿。有兩三次差役們還放了一盤鐵鏈在犯人的兩腿下面。
由黃變紅變青的犯人的臉色,從盤著辮子的頭髮上滴下來的汗珠,殺豬般的痛苦的叫喊。……犯人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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