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地渴望自由的力量的憂愁的悲嘆,也沒有不分善惡一概加以破壞的那種激憤的挑戰的呼聲!在這首歌裡,完全沒有隻會破壞一切而無力從事建造的那種復仇和屈辱的盲目的感情,——在這首歌裡,一點都聽不出古老的奴隸世界的遺物。
這首歌歌詞的激昂和調子的嚴肅,使母親不大喜歡,但是在這些詞句和聲詞後面,好像有一種更大的東西,它以自己的力量壓倒了詞句和聲調,使她的心預感到一種思想所不能捉摸的偉大的東西。這個偉大的東西,她從年輕人的面目表情和眼色中看出來。她從他們的心裡感覺得到,她被這首大過歌詞和聲調所容納的歌曲中的力量所征服,每逢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她總是比聽別的更專注,比聽別的更感動。
唱這首歌的時候,聲音總比唱別的要低,但是它的力量,卻比任何歌曲都要強烈,它好像三月裡的空氣——即將到來的春天的第一日的空氣,擁抱著一切的人們。
“現在應當是我們到街上唱歌的時候了!”維索夫希訶夫陰鬱地說。
當他的父親又因為偷人家的東西而被抓進監牢去的時候,尼古拉向他的朋友們平靜地說:
“現在可以到我的家裡去開會了……”
幾乎每天下了工後,都有朋友到巴威爾家裡來。他們忙得顧不上洗臉,就坐在那看書,或者從書裡抄錄些什麼。吃飯喝茶手裡也不離開書本。母親覺得他們的話變得更加難懂了。
“我們需要有一份報紙!”巴威爾時常這麼唸叨。
生活變得匆匆忙忙,變得狂熱起來。人們更加迅速地從這本書移到那本書——好像密蜂從這朵花飛到那朵花一般。
“人們在議論我們呢!”有一次維索夫希訶夫說。“我們不久就會遭殃了!”
“鵪鶉本是被網捕住的!”霍霍爾說。
母親越來越喜歡霍霍爾。當他叫“媽媽”的時候,好似有一隻嬰孩的嫩手在她的面頰上撫摸。每逢禮拜日,假若巴威爾不得閒,他就替他劈劈柴。有一回,他背來一那個木板,抄起斧頭,麻利而熟練地替他們改換了大門口那架已經腐爛的臺級。又有一次,人一知鬼不覺地為他們修好了坍塌的圍牆。他總是一面做活,一面吹口哨,他吹得非常好聽,但是有一絲悲涼。
一次,母親對兒子說:
“叫霍霍爾搬到咱們家來住不好嗎?你們兩個在一起方便些——省得你找我,我找你的。”
“你為什麼給自己添麻煩呢?”巴威爾聳著肩膀說。
“噯呀,都麻煩了一輩子了,不清楚是為了什麼,為好人麻煩,那是應該的!”
“你樂意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兒子回答著。“如果他真的搬來了,我是很高興的……”
於是,霍霍爾搬了過來。
8
這座工人區盡頭的小屋,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四周已經有許多懷疑的眼光向這裡張望了。各式各樣的謠言的翅膀,不安分地在房子的上空拍打著,——人們努力地想要發現並轟出隱藏在這所山谷上的房屋裡東西。每天晚上,總有不三不四的人朝窗子裡窺探,有時還敲一敲窗子,然後匆忙而逃之夭夭。
有一次,小酒館的主人別貢佐夫在半路上叫住了符拉索娃。他是一個儀表堂堂的小老頭,在松馳而發紅的脖頸上經常圍著一塊黑色的三角絲巾,上身穿了一件很厚的紫色天鵝絨背心。在油光發亮的尖鼻子上,架著一副玳瑁框的眼鏡,因此人們都叫他“箍眼兒”。
他把符拉索娃叫住,一古腦兒地,根本不等對方搭話就用討厭而乾燥的聲音說:
“彼拉蓋雅·尼洛夫娜,身體好嗎?令郎呢?還沒有替他娶親嗎?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正是結婚的好時候,媳婦娶得越早——做父母的也就越早省心。有了家室的人,身心就特別安全,男人在家裡,就像早加了酸醋的香蕈!要是我,老早就為他娶親了。如今這年頭,對誰的生活,非嚴厲地監督不可,人人都自我主張。說起思想,真是五花八門,可做起事來,卻該捱罵。年紀輕輕的,禮拜也不去做,從來不去公共場所,鬼鬼崇崇地聚在角落裡——嘀嘀咕咕。為什麼要交頭接耳呢?請問!為什麼要避開大家?在大庭廣眾之前——比如在酒店裡——不敢說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是秘密!——那只有我們神聖的基督教會里才可以容許的,那些在角角落落裡搞的秘密,——都是因為衝昏了頭腦!好,祝您身體健康!”
他怪模怪樣地彎起手來脫了帽子,在空中一揮,拔腿就走,把母親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
符拉索娃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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