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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的寡婦,現在在工廠門口擺食物攤的瑪麗亞·考爾松諾女士,在市場裡碰到母親的時候,也是同樣地說:
“彼拉蓋雅!當心你的兒子!”
“當心什麼?”母親問。
“外面有閒話呢,”瑪麗亞神秘兮兮地說:“不好啊,我的媽媽呀!人家都說你兒子組織了一個鞭身教一樣的團體!據說這叫做結黨,要像鞭身教徒那樣相互鞭打……”
“夠啦,瑪麗亞,少胡扯吧!”
“胡扯的人不一定撒謊,不胡扯的人也不一定不撒謊!”女商人回駁道。
母親把這些話全告訴了兒子,他一聲不響地聳了聳肩膀,霍霍爾卻發出了洪亮而柔和的大笑。
“姑娘們也在生我們的氣呢!”她說。“不論在哪個姑娘看來,你們都是好物件,灑也不喝,又會幹活,但是你們卻理都不理她們!她們在說,你們這裡有些城裡的品行不良的姑娘……”
“難怪她們!”巴威爾厭惡地皺起額頭,感嘆了一聲。
“沼地總是臭的!”霍霍爾嘆息著說。“那麼,媽媽,你開導開導那些傻丫頭,講講結婚是怎麼回事,叫她們不要著急去折斷自己的骨頭……”
“哎呀,我的老天!”母親說。“她們也知道痛苦,她們也明白,但是除了結婚之外,叫她們到哪兒去呢?”
她們還是不算明白,要不然早就找見道路了!“巴威爾發表自己的見解。
母親看了看他那嚴肅的臉。
“那麼,你們去教導她們不是很好嗎?挑幾個聰明一點的來咱們家……”
“那不方便!”兒子淡淡地答話。
“試試看怎樣?霍霍爾問。
巴威爾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
“開始是成對地散步,然後是有些人結了婚,結果就是這樣!”
母親獨自陷入沉思。巴威爾那種僧侶一般的冷峻,使她覺得不安。她看見年紀大一點的朋友——譬如霍霍爾——都聽從他的勸告,但是她覺得,大家雖然都怕他,但都不喜歡他的那種刻板。
有一次,她已經躺下睡覺的時候,兒子和霍霍爾還在讀書,隔著一層薄薄板牆,她聽見他們在低聲談話。
“我喜歡娜塔莎,你知道嗎?”霍霍爾突如其來地低聲慨嘆。
“我知道!”過了一會兒,巴威爾回答他。
可以聽見,霍霍爾慢慢地站起身來,開始在房屋裡踱步,他的光腳板把地板踩出聲響。又傳來寧靜的憂鬱的口哨聲。過了一會兒,再次聽見他那低沉的話音。
“她可知道?”
巴威爾沉默著。
“你以為怎樣?霍霍爾壓低了聲音問。
“她是知道的。”巴威爾回答,“所以她才樂意到我們這來講課……”
霍霍爾重重地在地板上踱著。屋子裡重新迴盪著他的口哨聲。過了片刻,他問:
“假使我告訴她……”
告訴什麼?“
“什麼?那就是我……”霍霍爾悄聲回答著。
“為什麼呢?”巴威爾打斷了他的話。
母親能聽見霍霍爾陡然站定了,覺得他好像在那裡微笑呢。
“對啦,我這樣想,如果我愛上一個姑娘,那我就得向她明說,否則半點結果也不會有!”
巴威爾很響地合上了書。可以聽見他的提問:
“不過你能期待得到什麼結果呢?”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啊?”霍霍爾問。
“安德烈,你得把你所期待的事情好好想一想。”巴威爾慢悠悠地說。?就算她也在愛你,——這我不敢肯定,——就假設是這樣吧!那麼你們兩個結了婚。這種結合確實有趣——知識姑娘和一個工人!於是生了孩子,到那時候,你只得一個人做工……而且,要幹許多的活。你們的日子,就會變成只為一塊麵包、只為了孩子,只為了住宅而過活;在事業上——再沒有你們的份了,兩個人一塊都守了!“
於是變得靜寂無聲過了片刻,又聽見巴威爾似乎比先前柔和的聲音了。
“這些念頭,你最好全部放棄,安德烈。別使她覺得為難……”
安謐的夜。掛鐘的鐘擺清楚地擺出每秒的聲音。
霍霍爾說:
“心一半是在愛,一半是在恨,這算是心嗎?噯!”
書頁發出嚓嚓的聲響——準是巴威爾又重新讀書了。
母親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下都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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