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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後來,這個可怕的名詞用得更多了,自然它的鋒芒也就漸漸地磨平了,最終這個詞和數十個別的她不懂的名詞一樣,聽得熟慣了。然而她對於莎馨卡還是有點不大喜歡,每在她來了之後,母親總覺得有點不安,不自在……
有一次,她心懷不滿地噘著嘴對霍霍爾說:
“莎馨卡怎麼那樣厲害!老是下命令——你們應當這樣,你們應當那樣……”
霍霍爾朗聲大笑。
“說得對,媽媽!你的眼力真不錯!巴威爾,你以為怎樣?”
他又向母親擠了擠眼,眼神中含著嘲笑,說道:
“貴族嘛!”
巴威爾鄭重地說:
“她是個好人!”
“這話說得對!”霍霍爾證明說。“她就是不明白她自己應當那樣做,而我們是願意而且那樣做的!”
他們又開始爭論起母親所不理解的事情。
母親又發現莎馨卡對她的兒子態度嚴厲,甚至時而訓斥他。巴威爾只是含笑不語,他的雙眼中閃出和以前對待娜塔莎一樣的溫和的光芒,他目不轉睛地瞅著這個姑娘。這也使母親覺得不快。
有地,突然有一種使他們所有的人一起雀躍歡喜的感情,這叫母親吃驚不已。這種情形大多發生在他們念讀外國工人新聞的晚上。每當這時,大家的眼睛裡都閃爍著喜悅的光輝,大家都變得很古怪,像孩童一般幸福,發出歡快爽朗的笑聲,互相親熱地拍打著肩膀。
“德國的朋友們真是好樣的!”不知是誰彷彿被歡樂陶醉了一般地嚷了起來。
“義大利工人階級萬歲!”又有一次,大家異口同聲地叫出聲來。
他們這呼喊聲傳播遙遠的地方,傳播給他們所不認識的、連語言也不相同的同志們,可是他們又好像深切地相信,那些未知的友人一定能夠聽見他們和理解他們的歡樂。
霍霍爾兩眼放光,心裡比誰都愛意盪漾,他說道:
“我們應該寫封信給他們!讓他們知道知道在俄國也有和他們信奉同一種宗教、抱著同一目的、正在為他們的勝利而歡喜的朋友!”
於是,大家夢幻似的面帶微笑,長久地談論法國人、英國人、瑞典人的事情,像談論他們所尊敬的,為他們的歡樂而歡樂的,同情他們的不幸的自己的友人、自己的知心人一樣。
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產生了全世界工人階級在精神上親密的感情。這種感情把所有的人融成一條心,它也感動了母親;她雖然不瞭解這種感情,但是這種感情卻用一種歡樂、青春、醉人和充滿了希望的力量使她直起腰來。
“你們真行!”有一次母親對霍霍爾說。“什麼人都是你的同志——不論是亞美尼亞人,猶太人,奧地利人,——你們為所有的人歡喜,為所有的人悲痛!”
“為所有的人!媽媽!所有的人!”霍霍爾叫著,“在我們看來,沒有所謂的國家,也沒有所謂的種族,只有朋友和敵人!一切工人都是我們的朋友,一切的財主、一切政府——都是我們的敵人。當你用善良的眼睛看看世界,當你知道我們工人如何之多,如何之強大的時候——你的心就充滿了歡喜。像過一個大節日一樣!媽媽,不論是法國人、德國人,當他們這樣地看人生的時候,他們也會有同感,義大利人也是同樣欣喜。我們大家都是一個母親的孩子,——都是‘世界各國的工人友愛團結’這一種不可戰勝的思想的孩子。這種思想使我們感到溫暖,它是天空上正義的太陽,而這個天空,就是工人們的心,不論是誰,不論他幹什麼,只要是一個社會主義者——我們就是精神上的兄弟,現在是這樣,從前是這樣,將來永遠也是這樣。”
這種孩子般的卻很鞏固的信念,愈來愈頻繁地出現在他們中間,這種信念的力量漸漸提高,漸漸成長起來。
當母親看到這種信念時候,不由自主地感到世界上確實有一種和她所看見的太陽一般偉大而光亮的東西。
他們常常唱歌。高聲快樂地唱著那簡單的眾所周知的歌,但也有時,他們唱些調子不尋常而且節奏奇妙令人不快的新歌。唱這種歌的時候總是低聲,嚴肅,好像唱讚美歌似的。唱歌者時而臉色蒼白,時而情緒高漲,在那種響亮的詞句裡面,使人感到一種壯大的力量。
尤其是有一首新歌撼動了她的心靈。
在這首歌裡,聽不見那種遭到凌辱而獨自在悲哀冷凝的黑暗小路上徘徊的靈魂的沉痛之聲,聽不見被窮困折磨、飽受恐嚇、沒有個性的、灰色靈魂的呻吟。在這首歌裡,也沒有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