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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不要這樣!你罵了他們,他們那些東西也不會變好!’但是他還喊著:‘我要把這些壞東西像割瘤子一樣地從地上割掉!’巴威爾態度很好,正常而且堅決。我可以告訴你,他很快就會被放出來……”
“很快!”鎮靜了的母親親切地微笑著,說道:“我知道,很快!”
“知道,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好,給我倒一杯茶吧,告訴我,這些天您是怎樣過的?”
他滿臉笑容地望著母親,他給人的印象是那樣可親可愛,在他那滾圓的眼睛裡,閃動著愛與愁的火花。
“我非常喜歡您!安德留夏!”母親由衷地嘆了口氣,望著他那瘦長的、密佈著灌木叢一般的黑毛髮的臉,動情地說。
“我能夠得到一點,就滿足了。我知道你疼愛我,——你能夠疼愛一切的人,你有一顆了不起的愛心!”霍霍爾在椅子上一邊搖著身體,一邊誇讚母親。
“不,我特別地喜歡您!”她堅持著說,“如果您有母親,大家都會羨慕她能有這麼一個好兒子呢……”
霍霍爾搖搖頭,兩隻手使勁地擦著自己的臉。
“我也有母親,可是不知在什麼地方……”他冷靜地說。
“你要知道我今天做了什麼事情嗎?”她喊了一聲,由於感到滿足,她一停一頓又急急匆匆地描述起她是如何把宣傳品送進廠裡去的。
起初,他驚訝地瞪起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哈哈大笑起來,動著雙腳,用指頭敲著腦袋,歡喜地喊道:
“啊呀呀,啊呀呀!——嗬,這可不是開玩笑,這是一件大事,呀!巴威爾知道了一定很高興,是是?這太好了——
好極了!媽媽,為著巴威爾,同時也是為著大家!“
他興高采烈地彈響了指頭,吹著口哨,搖著身體,由於歡喜而紅光滿面得意洋洋。這在她心中引起了有力而徹底的共鳴。
“安德留夏,您是我親愛的!”母親激動地說,她的心彷彿綻開了,從裡面像溪水一般地澎湃而出的是和悅的話語。
“我也曾經思謀過我的一生。——耶穌基督啊!我活到現在,究竟是為了什麼?捱打……幹活……除了丈夫之外,什麼都沒見過,除了恐怖之外,什麼都不知道,巴沙是怎樣長大的——也沒看見,丈夫活著的時候,我是不是愛我的兒子,我也不知道!整個心思只用在一件事上——千方百計想盡辦法讓我那死鬼吃得有滋有味兒,吃得飽,一到時候就得端出飯來伺候,別叫他生氣,希望他不要打我,多少地可憐我一下。我不記得他有哪一回可憐過我。他打我,好像不是在打老婆,而是在打他所痛恨的仇人。這樣的日子過了二十年,結婚之前的事,我已經記不清了。
“我回想回想,但是像瞎子一樣,什麼都看不見。葉戈爾·伊凡諾維奇到這兒來過——他和我同村,他談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可是,我只記得自己的家,記得那裡的人,但是大夥怎麼生活,說過哪些話,誰出了什麼事兒——全忘了!我只記得失火,鬧過兩次火災。好像一切都從我心裡打掉了,心靈的門窗好像被釘得嚴嚴實實的,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她嘆息了一會兒,好似到在岸上的魚兒一般拼命地吸氣。
她向前俯著身子,放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丈夫死了,我指望兒子,——但他走上了這條道路。這可叫我為難啊,心疼他……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叫我怎麼活下去?我不知道也說不清經歷了多少的不安和恐懼,每逢相到他的命運,心啊,好像就要炸裂了……”
她沉默著,靜靜地搖著頭,語重心長地說:
“我們女人的愛,不是無私而高尚的!……我們只愛自己所需要的!經如你,——你也在想念自己的母親,——但是她對你有什麼用呢?你們這些人都是為了大傢伙,去受苦受難,去坐牢,去西伯利亞,去送死……年輕的姑娘們,半夜三更的獨自一個人,在泥路上,冒著雨雪,走七俄里路,從城裡到這兒來。有誰催她們?有誰逼她們?這是因為她們愛人民啊!像她們那樣才是純潔高尚的愛!純潔的信仰!安德留夏,可是我,卻辦不到!我只愛我自己的,愛我親近的!”
“你辦得到的!”霍霍爾接住話茬兒說,眼不看著她,照例用手使勁地擦著腦袋、腮幫和眼睛。“不論那個人,誰都是愛自己親近的,但是——在了不起的心裡,遠的也會變成的賓。你能夠做許多事情的,你的母愛是偉大的……”
“但願能應了你的話!”她沉靜地說。“我已經感覺到這樣的生活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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