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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房子。日式的旅舍已經殘破,門前兩株老柏樹斜斜地躺著,櫻花樹幹上釘著路燈,一個頹垣上晾著幾床棉被。
再過去則有著兩棟水泥的現代化建築,一棟樓房的前面,放著“卡拉ok、法式裝潢、鐳射音響”的彩色廣告牌。
我沒有多留,只是在回程行過吊橋時,對那溪水投以最後的一瞥,看見的是幾塊破夾板、塑膠瓦片和空罐。
對於蘆山,這個擁有我許多美麗回憶的地方,我不願意多說。但是深深感覺,我們的社會,已經過度的商業化。商業帶來的不僅是現實的功利,更造成了一群以“得”為首要的民眾。
,“得”,並沒有不對,但是人們要有得、有舍,才能再得。譬如到這山水之間,就不能以“得”為目的,只想到在這裡可以洗最養生的溫泉,買到最廉價的山產,且兼能享受城市的聲光娛樂。
到山林中來,我們正該“舍”,捐棄機巧、開拓胸次、舒暢情懷。我們是來盪滌塵俗,洗出自己的本真,而不是填塞已經過於窒礙的心靈,
如果能,我寧願將這次的蘆山行,從記憶中抹去,有一本書的名字是“把愛還諸天地”,而我要喊:
“把山水還給我的記憶!”
雖然沒有預訂,卻住進日月潭邊最好的地方。除了臥室,還有寬大的書房和起居室,彩繪的宮燈、華麗的藻井,推開雕花的窗欞,再隔一重黃瓦紅柱的長廊,是一個伸展出去的大陽臺。
我在想,是不是某些幸運者,較容易享有寧靜與美好,也較能夠忘記城市的暄囂?
就如同此刻憑欄,眼前180度的視野內,幾乎沒有任何建築,只見臨湖的樹林、高垂的藤蔓、團簇不知名的黃花、耶誕紅,還有那千頃波外的光華島和更遠而空朦的青山。
慈恩塔就在遙遙的正前方,下面帶著一環煙靄,和隱隱約約向右淡遠的幾抹遠灘。點點的遊船,在瀲灩的波光間閃動,是從我的角度,唯一能見到的人影。其餘就都是靜了,而那隔著潭面幽幽傳來的廟院鐘聲,更增添幾分空拎的感覺。
若不是想要泛舟,而走向碼頭。我怎能想像,原來自己身後的市街,繁華擁擠的程度,竟與臺北的西門叮不相上下。
是不是有些人永遠不會覺察,這裡還有個紛亂的市街?
是不是有些人永遠不會知道,在那紛亂之外,就最近潭邊的地方,還可以發現最美的風景與幽靜?
我開始同情範仲俺。
我沒有選擇坐大船,因為記憶中,那種船的馬達總是噴散一股煤油的黑煙,又咯咯地破壞四周的安寧。所以選擇了一條手劃的小艇,慢慢向湖心蕩去。
最愛許渾的“淮南一葉下,自覺老煙波”,和溫飛卿的“誰解乘舟尋範蠢,五湖煙水獨忘機”,那是一種洞明世事,豁然達觀的境界。而每次談到煙波與煙水,更再三吟論其幽迸淡遠的意味,那疏疏淡淡,似有卻無的畫面,多像是筆簡墨精的馬夏山水。
小船漸漸地蕩離岸邊,原本微瀾的潭水,居然興起了輕波,每一艘呼嘯而過的汽船,更激起一淪淪的小浪,才知道在那浩渺無爭的潭面上,還是有許多詭橘的變化,又憶起韋應物的詩句“世事波上舟,沿徊安得住”,和杜甫贈李白的“江湖多風波,舟揖恐失墜”。
我黯然了!掉轉舟頭,遙見自己所住的旅店,隱現左側的林間,可是,就在那上方,為什麼正有股濃重的黑煙,一團團地滾向天空,又隨風飄向遠處的潭面。
“你們旅館上面,為什麼噴黑煙?”我衝回旅館,問櫃檯的小姐:“你們感覺不到那煙的汙染嗎?”
“我們燒油。風會把煙吹走,怎麼可能感覺到?”
在國泰醫院的病房裡,看到臥病多年的林師母。林老師彎下身,摸著師母的頭,附耳說:“劉墉來看你了,從美國回來。”又轉過身,對我元奈地嘆口氣:
“說也是沒用的,已經成植物人了!”
臥病老人灰白的頭髮很短,眼睛直直地張著,隨著不斷扭動的頭而茫然地搖擺,鼻子裡插著多年賴以灌食維生的管子,怎麼能想像,這就是昔日顏笑貌的師母。
“自從她病了之後,就少作畫了!”每一年回國拜望林玉山老師,問他有什麼近作,都聽到這句令人心痛的話。當師母還在家裡時,總見老師推著輪椅迸進出出;送到醫院來,原以為他會輕鬆一些,卻聽說他有時一天要來探視兩三次,若不是這樣深愛的丈夫,傾其晚年所有的心力和財力照顧,她豈能拖到今天?
但是,一箇中國近代少有的寫生花鳥走獸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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