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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仲連一怔,不禁便紅了臉膛:“曾幾何時,孟嘗君竟如此英雄氣短?莫非那青蛟神話也使你懵懂了不成?”孟嘗君擺擺手道:“仲連莫急,你是有些言過其實了,國勢還並未衰頹,容我慢慢設法了。”魯仲連冷笑道:“孟嘗君說得違心之言,天下還有何人可信?魯仲連實言相告:孟嘗君至少須得阻止齊國四面樹敵!否則,十年之內便是亡國之期!告辭。”一言說罷,竟是霍然起身。
“仲連且慢!”孟嘗君連忙拉住魯仲連衣襟:“來來來,坐了,聽我說!”魯仲連喘息著勉強坐下,孟嘗君低聲道:“仲連,託你一件事如何?”魯仲連道:“先說何事了?”孟嘗君微微一笑:“做一回無冠使節,如何?”魯仲連目光一閃:“要我探察列國對齊動向?”孟嘗君笑道:“果然千里駒!一點便醒。只是,不僅探察,還得斡旋,齊國之危,更在其外啊。”魯仲連點頭道:“齊國有一個死仇,一個強敵,半個盟友,其餘三個非敵非友。齊國若不審時度勢而強做霸主,只怕上天也無能為力了。”孟嘗君點頭道:“是了。幸虧了這個死仇目前尚無還手之力,那個強敵也似乎沒有異動,半個盟友也還沒有滑脫得很遠。只要斡旋得當,應當還有轉機。若能不戰而消弭兵禍,國人之福也。”
“孟嘗君有報國之心,魯仲連何惜馳驅也。”
“魯仲連有救世之志,便是齊國根基。”
“啪!”的一聲,兩人手掌相擊,便是一陣放聲大笑。
暮色時分,卻有蘇代來訪,與孟嘗君商議如何處置甘茂?孟嘗君便將那日進宮經過以及與甘茂的對談,對蘇代備細說了一遍,末了道:“此人當得一頭官場老狐,不須我等操持了。”蘇代聽得仔細,卻是搖頭道:“縱然老狐,此刻也是雪中覓食之時。若無我等扶持,老狐必是凍僵餓死無疑。我只是要問孟嘗君:此人若在齊國,可能為我所用?”孟嘗君思忖一陣道:“甘茂雖非大才,也缺點兒正氣,但卻機謀多變,亦無大奸大惡之心。依我看,倒是可做你臂膀輔助。”蘇代點頭道:“甘茂本是楚人,斡旋楚齊邦交,倒是正選人物。”孟嘗君笑道:“如此說來,你操這個心了,若要我出面,說一聲便是了。”蘇代笑道:“冬日將到,先安頓他做個客卿便了。來春我出使秦國,此事便有分曉了。”孟嘗君一拍掌:“便是如此!吐了這口痰也輕快些個。”蘇代訝然笑道:“如何?甘茂有如此討嫌麼?”
孟嘗君大搖其頭,不勝感慨的一聲長嘆:“世間人事,鬼神難明也。按說甘茂至少不壞,對我還頗有啟迪。然一見此人,我便胸悶如堵,忒煞怪也。可一見魯仲連,我就想高興,就想大笑痛飲,此等快活,唯昔年張儀可比也。你說,這人之於人,為何竟是如此不同?忒煞怪也!”蘇代聽得哈哈大笑:“田兄真道可人也。原是你秉性通達,與豪傑之士意氣相投,豈有他哉!”孟嘗君卻是連連搖頭:“非也非也。不是豪傑之士者多了去,若個個令我胸悶,豈不早死了去?忒煞怪也,忒煞怪也!”蘇代笑得不亦樂乎:“好了好了,畢竟田兄性命要緊,日後我來應對甘茂便了。”
一番笑談,孟嘗君鬱悶大消,便興致勃勃的擺了小宴與蘇代痛飲。
應酬周旋之道,蘇代與其兄蘇秦卻大是不同。多年在燕國與子之一班豪士共處,蘇代非但善飲,且酒量驚人,雖不能與張儀孟嘗君這等酒神相比,卻也是邦交名士中極為少見。再者便是蘇代詼諧善對,急智極是出色,往往對臨場難題有出人意料的精彩對答,較之蘇秦的莊重端嚴長策大論卻是另一番氣象。孟嘗君對蘇氏兄弟一往情深,更是受蘇秦臨終之託,將蘇代延入稷下學宮修習三年,脫燕國之困後在齊國做了上卿。以交誼論,孟嘗君對蘇秦敬若長兄,對蘇代卻是愛若小弟。但要說飲酒敘談,孟嘗君卻更喜歡蘇代的灑脫不羈,竟自常常酒後感慨:“兄債弟還。蘇秦欠我酒賬忒多,上天便賜我一個蘇代了。”蘇代便舉著酒爵大笑:“虧了大哥欠得多,否則一介布衣,蘇代卻到哪裡去找如此多陳年美酒?”
也是憋悶了幾日,兩人飲得兩桶陳年趙酒後,孟嘗君便海闊天空起來,說了不少獵場趣事,末了又回到了飲酒,興致勃勃地舉著酒爵問:“三弟博學,可知酒德酒品之說?”
“酒有三德。”蘇代笑道:“明心、去偽、發精神,是為萬世不朽。”
“噫!”孟嘗君驚訝了:“我原是說飲者之德,三弟卻生髮出酒德,大妙!想那女媧造出人來,原是不會說話,憋在心裡要悶死人也。這一碗酒下肚,便面紅耳熱滔滔不絕,不虛不偽,句句真心。若有危難,便大呼奮勇!世間無酒,豈不悶殺人也?當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