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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氣息——這裡邊一定有個極為高明的對手在策劃部署!否則,墨家在櫟陽一出手,何以就有了襲擊事件?而且手段極為高明,既不和墨家正面交手,又堂而皇之的使墨家暴露無遺不得不退,同時又警覺到墨家的另一著棋,立即派精騎追趕保護嬴渠梁,堪堪使嬴渠梁脫險。在突發事變面前能有如此連環動作,絕非尋常之人所能辦到。在將近百年的周旋中,老墨子對列國諸侯和七大戰國的應變才能瞭如指掌。這些王公將相中自然不乏傑出之輩,然面對這種和大軍征戰迥然有異的奇襲暗殺,他們大多束手無策或遲鈍之極。墨家對暴政暴君和公然的不義戰爭,其所以能保持強大的威懾力,原因正在於這種狂飆閃電式的突襲,使即或是強大的國家也防不勝防。老墨子蔑視天下,蔑視王公將相,是有理由的,不僅僅因為他高舉著正義天道的旗幟,而且因為他從來沒有失算過,更沒有失敗過。難道上天在秦國給他安插了一個真正的對手?需要他親自出山?心念及此,老墨子豪氣頓生。多年來沉寂深山,並沒有泯滅他為天下而生、為天下而死的高遠情懷。假如強敵崛起,他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率領弟子們剷除暴政。墨子自成為天下顯學立起墨家,從來沒有因為懼怕犧牲與毀滅學派而向暴政酷吏屈服。
三十年前,當楚國逞公輸般雲梯之威,大舉興兵妄圖吞滅宋國的危機時刻,墨子非但親率三名弟子急如星火的趕到楚國郢都,與公輸般較量以說服楚王罷兵;而且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派出了全部三百名弟子趕往宋國幫助防禦。那一次如果楚國硬是出兵,整個墨家勢力肯定會和宋國一起毀滅。老墨子對這一點很是透徹,既然挑起了天下重擔,既然立起了正義的旗幟,就不能姑息生命而畏首畏尾。“赴火蹈刃,死不旋踵”——這是每一個人成為墨家子弟時的誓言,也是老墨子畢生推崇的烈士精神。一身赴難,捨我其誰?在強大的暴政對手面前,老墨子從來都是氣壯山河的。
雖則如此,老墨子從來不鹵莽行事。沒有將對手揣摩透徹以前,他絕不會輕易出擊,況且這第一次還兩路失利,豈能不引起他極大的注意?競日思慮,他排除了鬼谷子親自出山的可能。他了解鬼谷子,那個老頭兒從來不屑於與世人爭一日之短長,雄心勃勃的要埋頭教出一批扭轉乾坤的弟子。那些弟子在出山以前,鬼谷子對他們百般珍惜,惟恐他們在成為棟樑之前有所閃失,豈能讓這些彌足珍貴的未來大才涉險赴難?而弟子一旦出山,鬼谷子老頭兒就永遠撒手,絕不過問你的勝敗榮辱。所以,沒有任何一條理由要鬼谷子去阻擊一場暗殺。“鬼谷子出山”,簡直等於痴人說夢!那麼,襲擊之人自稱“我門”,會是那一門呢?以老墨子的滄桑閱歷,竟然困惑莫名,莫非天下又冒出來一個秘密團體,以壓倒墨家為成名階梯?
老墨子不禁啞然失笑,果真如此,此人豈非忒得小瞧墨家?
“老師,禽滑釐師兄有要事求見。”隨侍弟子站在竹樓外。
“進來吧。”老墨子依舊在風燈前沉思。
禽滑釐匆匆走進,恭敬的躬身拱手,“稟報鉅子,玄奇回山,秦國暴君嬴渠梁一起來到。”
“噢?”老墨子身形未動,卻已經回過身來正面對著禽滑釐,他顯然有些驚訝,兩道雪白的長眉猛然一抖,“嬴渠梁,自己來了?一個人?”
“是。一個人。對,還有玄奇。”
老墨子沉默有頃,“如何安置了?”
“鄧陵子並赴櫟陽弟子要誅殺嬴渠梁,弟子以為不妥,將他安置在客嶺暫住,十名虎門弟子看護。如何處置,請鉅子示下。”
“鄧陵子和嬴渠梁沒有比劍?”
“比了。鄧陵子輕敵致敗。”
“輕敵?你也如此看?”老墨子長長的白眉一挑,目光銳利的看著禽滑釐。
“不。這是鄧陵子之言,弟子尚難以定論。”
“玄奇呢?”
“師妹擅自逃罰,弟子下令將她關在省身洞思過,而後請鉅子處置。”
老墨子咳嗽一聲,“立即將玄奇帶來見我。一個時辰後,你們四個也來。”
“弟子遵命。”禽滑釐做禮,迅速去了。
老墨子看著禽滑釐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禽滑釐是他的第一個弟子,數十年來追隨墨子,為墨家立下了無數功勞,早已經成為名震天下的大師,也成為墨家自然形成的第二代鉅子。然則老墨子對禽滑釐總有些隱隱不安。他已經是五十多歲了,但是對墨子永遠是畢恭畢敬惟命是從,竟從來沒有爭辯。老墨子很清楚,禽滑釐的性格本色堅毅嚴厲,離開他辦事便極有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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