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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那名書記派人來暗殺他。我在電影上見過這樣的事,說的就是像瘦子這樣的被害妄想症。主角和一幫敵人戰鬥了半天,等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殺的全是自己的家人。
胖子是個中年人,麻痺性痴呆症。他其實很有趣,他的特點就是思維停滯不前,聯想卻極其豐富,語言累贅。你要是問他一句話,他能回答你一大段話,而且不說完不會停。
比如:
“你今年多大?”
“我今年五十歲,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天氣熱的時候我們就喜歡吃西瓜,西瓜帶沙的好吃……我兒子也喜歡吃,我兒子在北京工作,北京好啊。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像太陽昇……”
最後一個是躁狂症,二十多歲,我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海洛因,因為他就像一個被注滿興奮劑的吸毒者。有點輕微的幻聽和妄想,偶爾像是在和誰興高采烈地談著什麼。他每晚很晚才睡,很早就起來,一起來就會走到窗臺邊深吸一口氣:“多美好的早晨啊,病友們,起來做早操吧!”
其實那會連太陽都還沒起來,而且他有時候說話就像機關槍一樣,手舞足蹈噼裡啪啦地說一通,我一個字都聽不清。我問他怎麼得的病,他很驕傲地回答我,是他自己想進來住一段時間,放鬆一下自己。
他的特點就是狂妄自大,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但也不算很討人厭的那種。他好像對什麼都感興趣,他甚至說精神病院其實是一個很美很舒服的地方。他還會把家人送來的水果分給我們,非常大方地說:“病友們,我們在這裡相遇就是兄弟,不如我們來義結金蘭吧!”
躁狂症和狂躁是兩回事,躁狂症就好像海洛因這樣的興奮者,只要別激惹他,他也不會做出什麼太失常的事來。而狂躁大多數時候指的是一種狀態,是病人憤怒爆發的危險時刻。狂躁狀態下病人會失去理智,出現暴力攻擊行為,只能約束處理。
我還是覺得這是蕭醫生故意安排的,這三個病人放在我身邊,別說我想一個人靜靜地待會,就是我想睡會都難。而且海洛因非常關心我,因為我是唯一能在這病房裡和他正常交談的人。我只要有一丁點想自殺的跡象,他就會去報告蕭醫生,他比護士還盡責。我覺得在他眼中,生活好像是充滿陽光的,美無處不在。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樣也會演變成精神病,我聽蕭醫生說抑鬱和躁狂都歸在同一個大分類裡——心境障礙。原來過於興奮和過於憂傷,就會變成一種病,一種連我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病。我覺得這兩種病應該可以兩個詞來概括,一個是樂極生悲,一個是憂傷致死。
我對蕭醫生的問題還是保持著沉默,無論他問的是什麼,我都用沉默來回答。我看過電影,那些精神科醫生會在這些問題中找到你的癥結所在,從而知道該怎麼下手治療你。
第七天,蕭醫生不再問我問題,他只是嘆了口氣,他說:“唐平,無論什麼樣的精神病,真正能治病的不是醫生,也不是藥,而是病人自己。其實精神病人有一句共同的格言——我堅信這世界上沒有醫生能治好我的病,除了我自己。”
我還是在沉默,但我認同他的說法,因為我一點都不想被治好。我只想快點搞死自己,結束這狗日的生命。
蕭醫生看了看我,接著說道:“就像感冒,其實沒有任何一種感冒藥能真正殺死感冒病毒。感冒藥起的作用只是啟用人的自身免疫系統,靠人體的自身免疫系統去清除感冒病毒。我也一樣,我能起的只是輔助作用,你不願意開啟自己的心門,我就無法幫你。”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二章 生與活(3)
然後他就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景色。他眼中蒙上了一層我無法解讀的東西,像是憂傷,又像是失落,更像是一種孤獨。我無法解讀這種孤獨,因為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孤獨。很多時候我都能看到他的微笑,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孤獨,我甚至覺得他在這一刻比我還失落。
其實在精神病院裡很少有心理治療,因為這裡的大部分病人都沒有認知能力。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被幻覺和妄想糾纏著,只能透過藥物一步一步地將他們帶回現實世界中。只有恢復了認知能力之後,才開始進行初步的心理和行為治療。
男號樓一共就四個住院醫生,三個主治醫生,一個主任醫生。而男號樓的病人超過兩百,完全是在超負荷工作。而且主治醫生和主任醫生還要幫忙兼管女號樓的部分病人,其工作量難以想象。這家精神病院算是我們市最好的,因為專業的精神病院在我們市就這一家,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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