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第8/11 頁)
人提,還是一年多以前,在老賀嘴裡聽到,有段時間了,他一直記得老賀說這話時的模樣。
老賀是和順幫的紅棍先生,歷來紅棍掌幫內懲戒賞罰,原本是龍頭老大之下最為積威深重的角色。
然而老賀卻比較倒黴,上一任紅棍先生輩分太高,資歷太老,做事不拖泥帶水,規矩之下兼顧人情,整個省城道上一多半的當家在他面前都矮一輩,剩下那幾個老傢伙,提起他也得虛虛偽偽翹拇指公贊對方一句人品清貴,高風亮節。有這樣的珠玉在前,老賀便是能力再高,一對比,先就矮了半截。偏生他不僅能力一般,為人還黏黏糊糊猶如沒熬好的一鍋粥,稀不稀稠不稠,該說一不二的時候偏偏優柔寡斷,該講人情世故時又非要一根筋地搞什麼秉公辦理。和順幫從他接手紅棍先生一位後,老規矩飄忽,新規矩令人捉摸不定。弟兄們告到老大那,老大也只能和稀泥,遇上心情不好還會反罵一句:“他不行?不行你來啊?你想來也得先會投胎,姓個賀字啦!”
是的,這個老賀,便是上一任德高望重的紅棍先生賀爺唯一的兒子。
這樣的人最不好得罪,太近了他瞧不起你,太遠了他疑心你瞧不起他,所以易明堂一般都對他態度平淡,不遠不近的。他冷眼旁觀老賀這兩年把幫會里的事搞得拖泥帶水又力不從心,心裡偶爾也會有鄙夷閃過,然而鄙夷之後,更多的是“看你怎麼死”的冷漠。若是旁人力不從心便好讓賢,老賀卻是死腦筋要面子,死攬著事不撒手。他一味逞強不動腦,終於出了事,搞不定又不願在幫裡其他弟兄面前丟臉,於是便想找易明堂這個客居的先生幫他擦屁股。
他有求於人卻沒有求人的姿態,依然擺出紅棍先生的臉倨傲得很,一進門梗著脖子喝:“易明堂,你這條命是我們和順幫救的,江湖上有句老話,吃一根魚翅,拖三年航船,大家都是有名號的,男人老九,無拖無欠,你不會想賴賬吧?”
易明堂那幾日正睡得不好,心情煩躁,一夜夜夢見之前從閻王的生死簿裡僥倖逃過的若干情形,每次從夢中醒來,都像浸透了一身陰氣,非得死命掙脫才能重返陽間。他沒趟過忘川水,卻生生被人一刀橫切半邊臉,霎時間宛若以此為界,從此將現世割裂成一半前世一半今生。要說心裡沒怨毒那是騙人的,他對救自己的和順幫老大本就沒存多少知恩圖報之心,對想挾恩圖報的老賀更不願手下留情,就在老賀踹門而入那一刻,他的手已悄無聲息抽出尖刀藏在袖口裡。
“你聾啊,我同你說話呢!”
易明堂連眼皮都懶得抬,淡淡反問:“原來賀堂主是跟我說話呢?“
老賀喝道:”對,我今日就是同你講話,江湖規矩,欠債還錢,你欠我們和順幫一條命,打算幾時還啊?“
”我還不知道,我欠你們和順幫一條命呢,多謝提醒。“易明堂譏諷道,”可你們老大來救我並沒徵得我同意,他要問多一句,我肯定叫他滾遠點別多管閒事,再說江湖上這種事多了去了,今天你救我,明天我救你,個個都要討救命之恩,那救命之恩不就成了無本生意,穩賺不賠?賀堂主,你說,好不好笑?”
老賀漲紅臉,怒道:“放屁,江湖上都傳你易明堂一言九鼎是條漢子,怎麼,救命之恩你也想賴?”
“江湖上還傳賀堂主您樂善好施慷慨大方呢,江湖傳言嘛,有個一二分真就不錯了。”
“你!”老賀伸手要揪他衣領,手剛伸出去,易明堂手腕一轉,刀刃已抵住他喉管。
他對於割喉曾專門練過,很清楚如何快速地一刀斃命又不至於濺一身血,當年初初練刀時用的是豆腐,師傅要求他要練到把豆腐片下來還整整齊齊,邊角不損,且一塊塊如凝脂玉片才算過關。易明堂少爺出身,練武只為愛好,並非為了學養家餬口的本事,最不耐煩的便是要他練這等枯燥的苦工。他將豆腐割得七零八落,師傅見了不讓睡覺,他脾氣一上來便頂撞道有本事片豆腐算什麼,真有本事吹了燈片啊。師傅二話沒說一口氣吹滅燈,當著他的面於一團漆黑中將豆腐一刀刀割得薄如蟬翼。
易明堂目瞪口呆,憋著一口氣想勝他師傅一籌,於是不再練功不再偷奸耍滑,老老實實幾千幾萬次學片豆腐。學了片豆腐,又開始學後砍麻雀,密不透風的屋裡,將十餘隻麻雀丟進去,麻雀撲騰,人也跟著騰挪動作,務必練到刀劈下時麻雀頭斷血卻不到處亂撒。
再後來就遭逢變故,流落江湖,真的需要他手刃人了。那是他第一次大庭廣眾之下暗殺一個目標,他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周遭人聲鼎沸,人流擦肩接踵,那個人渾然不覺,對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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