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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半點交情!好端端的,她跑到這裡攪什麼局?
帶著幾分戒備,王洵緩緩下了馬車。早有吳博士的管家迎上前,將貴客迎接入內。先入正堂拜見了“吳世姑父”,送上一份薄禮,寒暄了數句。然後,王洵就被作為自家晚輩,請入了後宅。
後宅中,一堆身穿不同服色的命婦們,正在一邊品茶,一邊嘮家常裡短。聽到小丫鬟的彙報,立刻收起笑容,正襟危坐。王洵入門,先以晚輩之禮拜見了韓世姑。然後再由對方引著,轉向了左首第一位頭髮雪白的盛裝老婦,“過來拜見安定公主殿下,也是你姑父的嬸嬸,按輩分……!”
雖然事先有所準備,王洵還是略略一驚,趕緊上前,長揖及地:“卑職王洵,參見公主殿下!”
“你這孩子,也忒地著急,我剛要告訴你今日家宴,咱們只論輩分,不論尊卑呢!”韓世姑一把沒拉住,趕緊在旁邊大聲補充。
話音未落,對面的安定公主已經站了起來,一把托住王洵的胳膊,大聲回應,“恩公不必多禮。我今天到這兒來,是專門向恩公當面道謝的。可不敢受你這一拜!”
“恩公?”王洵眼前冒出一團迷霧。自己什麼時候對一個公主有恩了,還是這麼老的一個公主?
就在這一猶豫間,安定公主已經顫顫巍巍跪了下去。嚇得王洵立刻跳在一旁,卻不敢伸手攙扶,只顧連聲否認:“弄錯了,弄錯了。您老人家一定是弄錯人了。晚輩跟您老人家從沒碰過面,不可能對您老人家及有什麼恩情!”
距離王洵最近的幾位命婦也被安國公主的舉動弄了個措手不及,紛紛上前抱住安定公主的胳膊,“公主殿下您這是做什麼?他是您的後輩,怎敢受殿下您的大禮?”
“沒弄錯。沒弄錯!”安定公主看起來老態龍鍾,實際年齡卻只有五十左右。硬墜著身體往下跪,大夥還真的拉她不住,“我家會兒被姓王的害死後。他阿爺嚇得連聲冤枉都不敢喊。多虧了明允這孩子,識破了王家父子的奸謀,讓他們身敗名裂,才使得會兒的在九泉之下瞑目。老身今天特地趕來,只為替我家會兒拜你一拜。恩公在上,請……”
說著話,她已經泣不成聲。
聞聽此言,大夥眼前的迷霧終於散開了些許,把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王洵。幾個月前,京兆尹王鉷因為涉嫌參與謀反畏罪自盡,其弟戶部郎中王銲被誅,其子衛尉少卿王準在流放途中試圖逃走被差役打死,整個家族就此灰飛煙滅。而導致王氏父子陰謀敗露的關鍵人物,就是大夥眼前這個的翩翩少年郎,年齡剛滿十八的飛龍禁軍正六品昭武校尉王明允!
饒是臉皮厚,王洵在一旁也禁不住面紅過耳。所謂率先洞悉王鉷父子的奸謀,完全是封常清和高力士二人為了抬舉他而編造的說辭。誅殺兩名刺客,屬於誤打誤撞。而在城門口跟王準大打出手,則純屬是少年人爭風吃醋,跟忠君愛國一文錢關係都沒有!可功勞已經安在他頭上了,嘉獎的聖旨裡也濃墨重彩寫了個清楚。即便他想說出實情,也不會再有人相信。反而會給大夥留下一個機心過重,故作謙虛的壞印象。
正手足無措間,虢國夫人已經笑著擠上前來,雙手扯住了安定公主的胳膊,“老姐姐,你這就太見外了。論輩分,他不是您老人家的侄孫麼?叔叔被奸臣迫害致死,作為侄孫,明允豈有袖手旁觀之禮?若依妹妹之見,明允他不過是做了一個晚輩應該做的事而已。您不拜他,亦心安理得。若是非要把謝字掛在嘴邊上,反而沖淡了親情!”
幾句話說得絲絲入扣,既化解了在場所有人的尷尬,又藉機抬高了王洵身價。安定公主聞聽此言,果然不再堅持給王洵叩頭。一邊拉著虢國夫人的手起身,一邊哽咽著說道:“還,還是妹子明,明白道理。謝,謝人不能光用嘴巴來謝。我家那個窩囊廢身無長物,也不可能在仕途上助明允一臂之力。這樣吧……”她嘆了口氣,幽幽地道:“你這孩子想必也知道吳夫人是為何安排的這場家宴,憑著你的家世人品,估計同樣的家宴還要赴不少場。無論你今後看中了誰家姑娘,新婚之時,就把這支簪子插在她的頭上。”
說著話,不顧虢國夫人的勸阻,從髮間直接取下了一支鑲嵌著珠子的金鳳來,硬按在了王洵手中。“你別嫌禮物輕。這是我父皇成親時,祖母所賜之物,整個大唐,估計找不出第二支來!”
“晚輩,晚輩愧……”聞聽此言,王洵嚇得又是一個哆嗦,推辭的話都說得結結巴巴。安定公主的父親是大唐中宗,大唐中宗之母,當然是一代女帝武則天。大唐皇家心胸豁達,民間女子頭上插枝金鳳簪子不算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