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他們又來了,威脅說要把我們統統殺掉。這次他們脅迫納迪爾說出藏槍的位置,母親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上一回女兒和兒媳婦雖然遭到毒打,但依舊沒有說出藏槍的處所,當時她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心裡明白,如果槍沒了,我們就失去了保護自己的武器。他們已經搶走了我們的一切,下次來就會要我們的命。
村裡的男人看到游擊隊員的暴行後嚇壞了,就派人給他們捎信說,如果還敢再來,村民就拿起鐵鍬、鶴嘴鋤、木棒等只要能用來當武器的物件,來保護女人。游擊隊員答應不再到村中恐嚇,但他們想讓阿卜杜勒 · 拉赫曼的家人死,他們的頭頭下令要除掉我們。在我短暫的生命裡,我將第二次直面死亡,但最終我還是幸運地活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他們早早地來了。那時,哈利法和她的孩子們已經搬到了一個名為豪汗的村莊,父親在那裡有一間房子,比庫夫區的還大,需要有人照看,所以我母親是唯一一個留在呼利大宅的妻子。我的哥哥恩內亞特和穆基姆幸好在外面玩耍,所以能夠躲到鄰居家的屋子裡避難。母親一把抓起我,跑去躲進奶牛棚。鄰居拼命地往我們頭頂上堆牛糞作遮掩。牛糞氣味難聞得令我窒息,那感覺簡直就像是被活埋。我緊緊抓住母親的手,嚇得連咳嗽都不敢,就怕被他們聽到。我們就那樣一動不動地保持了好幾個小時,氣都不敢出,膽戰心驚,唯一的安慰就是能感受到母親的手緊緊握著我的手。我們聽到他們的搜尋聲,有一次就在我們藏身點上方。只要他們輕輕撥弄牛糞,糞堆就會掉落,我們就會暴露無遺。天知道他們為什麼沒去撥弄牛糞呢?等他們最終走了,我們馬上從那裡走出來,卻發現外面已經是一片狼藉。母親抓緊時間收拾衣服,她一把抱起我、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拼了命地跑。我們穿過花園,進入乾草地,跑到河岸邊。我們什麼都沒帶上,甚至連頭都不敢回。
母親每跑一步,似乎就離昔日的生活遠了一步。所有的毒打、所有的疼痛、幾年來為這個家和生活而做的辛苦工作,這樣的生活正隨著我們向河岸逃生而結束。
正如我們所料,那幫人果然殺了個回馬槍,還看到我們在逃跑。他們開始追逐我們,比我們強壯,跑得也快。我跑累了,開始磕磕絆絆,拖了後腿。姐姐開始大聲對母親說: “如果你不把她丟進河裡,那幫人就追上來了,我們所有人都得完蛋。乾脆把她丟進河裡吧。”母親幾乎要照做了。她抱起我,舉在半空中,做出扔的動作,可就在剎那間,她盯著我的雙眼看,想起了我剛出生不久時的承諾——永遠不會讓我再受一點點傷害。她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抑制住了那股衝動的勁兒,不但沒有扔下我,反而把我抱到肩上,以便牢牢抱著我逃命。我們已經落後了其他幾個人,我也聽到了那幾個游擊隊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想:他們隨時都會追上我們,將我從母親背上拉下,殺死我。時至今日,只要我一閉上眼睛,依然能夠感覺到那冰冷、恐懼的一刻。
突然,一名蘇聯士兵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時我們已經到達山谷的另一側,這裡是政府軍掌控的領地,前來追殺的游擊隊員不敢再往前,轉身回去了。我們累得癱倒在地,終於可以喘口氣了。母親哭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年裡我們經常看到蘇聯人,那天見到的蘇聯士兵是第一個。他們是來侵略阿富汗的,儘管給某些地區帶來教育和發展,但也對無辜的阿富汗人犯下了許多暴行。不過,這個蘇聯人對我還是友善的。他高個子,金黃色的頭髮,穿著制服,看上去挺帥氣。他喊我過去,我遲疑不決地走上前去,他遞給我一包糖,我接了,跑回來遞給母親。那是我母親第一次從一個陌生人那裡領受慈善,但那絕不是最後一次。
剛開始,我們5個人住在河邊一名叫拉姆拉的老師家裡。他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之一,雙眼透露著熱情,笑起來眼角起皺紋,灰白的鬍子修剪得整整齊齊。他家很貧窮,實際上供養不起額外的人口,但是,他是我父親政治上的支持者,他覺得瓦基勒的家人能到他兩居室的房子裡住是他的榮幸。
他家花園的一側直接對著河流,我還記得跟他的女兒們玩水玩得很開心。我和他家的關係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多年後,拉姆拉為了幫女兒解除一段強迫的婚姻關係,特地跑來向我求助。這段婚約是在他女兒還很小的時候訂立的,但是,那個男的長大了之後是出了名的暴力,所以他女兒不想嫁給那個男的。男方家庭堅持要結婚,而拉姆拉支援女兒的決定。我在雙方家庭之間做調解,最終,男方同意解除婚約。這樣一來,拉姆拉的女兒就可以去追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