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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抓不上力,車上的乘客和司機隨著車子蹦跳搖晃,發出陣陣尖叫。突然,車子在離岸邊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了。我轉過頭去看哈米德,他的手被我攥得快要殘廢了。我們相視而笑,終於舒了一口氣。司機按下喇叭,彷彿是在慶祝,乘客們歡呼“榮耀歸給真主”。從貨車下來之後,我雙膝發軟,但高興的是又可以走路了,經歷了生死邊緣之後,什麼尷尬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剎車出問題,再加上天色也暗了下來,所以車子哪裡都不去了。因為快到法扎巴德,我再也不想回到貨車上去,而是沿著河邊的石頭走來走去,盡情地欣賞著風景。我已經逃離了塔利班的統治,不再有遭鞭打的威脅,也不用擔心哈米德遭到迫害,如果我願意,也可以不用穿蒙面長袍。那一晚,我們就在貨車上過夜。我也不再擔心被熟人看到,明天就可以到達法扎巴德。我在故鄉的夜空下安然睡著了。
親愛的舒拉和莎哈扎德:
還是個農村小姑娘的時候,我渴望能夠上學。那時我覺得自己髒兮兮的,不講衛生。衣服也不多,腳穿的總是惠靈頓長靴,圍著的紅色大圍巾,老是拖在地上,鼻子裡還掛著鼻涕。
現在,看到你們姐妹倆穿著時尚衣服,梳著時髦髮型,我真的很開心。你們是在首都喀布林長大的,是地地道道的城市女孩。如果你們看到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的那個樣子,一定會嚇一跳。
我知道,在那段我帶你們回到巴達赫尚省住的日子裡,你們覺得很難適應,因為村裡的孩子們和你們大不相同。
但是,女兒們呀,我不想讓你們成為勢利小人,或者說看不起別人的人。我們來自窮苦的鄉下地方,比這些衣衫襤褸的孩子們好不到哪裡去。萬一哪天形勢不好,你們倆都有可能回到那裡過窮苦日子呢。
請記住,如果你們需要回家,你們的家鄉將永遠張開雙臂隨時歡迎你們回去。
摯愛你們的媽媽
兩個女兒誕生
1998~2001年
哈米德和我很快在法扎巴德安頓下來。能和家人親戚團聚,我無比高興。我同父異母的姐妹們,全部嫁給了當地人,都留在了本省,許多同父異母的兄弟也都留下來躲避戰爭。多少年沒見面了,如今再次相逢,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的姐妹甚至都不知道我已經結婚懷孕了。
法扎巴德再次成了我的避難所,就像童年的時候一樣。當時,為躲避游擊隊員,我也是到這裡逃難。我幾乎都快忘了這是個漂亮迷人的城市:海拔高,空氣清新,一條碧綠的河流從城中貫穿而過。這裡還有古老的集市,商店裡出售的商品應有盡有。
我們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哈米德可以繼續開展金融業務,他還在大學裡兼職。我也可以好好休整,等待生產。和許多初為人母的女人一樣,我也很緊張,不知道生孩子的時候會怎麼樣,只知道很痛。法扎巴德的醫院衛生條件很差勁,所以我寧願在家裡生,也不願意躺在骯髒的公共病房裡,病床外形怪怪的,鋪的墊子薄如紙片。
我的第一個女兒於1998年7月8日出生。那天我應邀到哈米德的一個親戚家吃午飯,到了那裡後,整個人非常不舒服,食物碰都沒碰。下午3點鐘,我回到家,到了晚上10點,小天使就誕生了。
生產過程短暫而艱難。接生的是一個女性醫生朋友,沒有給我採取任何止疼措施。在我們的文化裡,大家都希望女人生的第一個孩子是兒子,可我並不在意嬰兒的性別,只要健康就好。嬰兒生下來之後,先被送去洗身子,穿上襁褓。沒有人告訴我孩子的性別是男是女。
接著,哈米德被允許進入產房。在伊斯蘭教社會里,男人通常不能出現在接生現場。他來到床邊,撫摸著我的頭髮,擦去我前額的汗水,輕聲說:“是個女兒,我們有女兒啦。”他一點兒都不介意我沒給他生個兒子。嬰兒4。5公斤重,完全符合標準,我們兩口子樂得合不攏嘴。她跟哈米德一樣,長著烏黑濃密的頭髮。
出生後的幾天裡,我跟所有其他初為人母的女性一樣,拼命學習如何母乳餵養,如何度過一個個疲勞的無眠夜晚。為此,我還真費了不少心思。看著她微小的體型,我懇切地禱告,希望她所生活的世界、生活的阿富汗能夠越來越好,不要像其他女人一樣遭人歧視和厭惡。將她抱在懷裡,貼著乳防,我能感覺到她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什麼都不重要,唯有她。我自己的穿著,外表,微不足道的自私慾望都算不了什麼了。
我要和家人理論,讓他們儘快允許我給孩子母乳餵養。在巴達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