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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盤底都舔一遍的。在觀眾看來,他簡直是吃了一頓滿漢全席。
美國的傳媒學家波茲曼寫了一本很棒的書《娛樂至死》,娛樂至死啊娛樂至死,死了也要知道是怎麼死的吧?一杯水也可以在電視上淹死人。
被假裝癲狂者癲狂
柏拉圖說過:“辯論是性癲狂的藝術形式。”也許他說的是:“辯論是個性癲狂的藝術。”總之,辯論的實質是癲狂。
我主持過很多場辯論會——當然啦,是在我們班的範圍內——我必須承認在沒有防暴警察的情況下,做這種激烈的,極可能引發騷亂的活動是一件著實危險的事情。和小孩不能講道理,小孩會用耍賴皮的方式邊打滾邊反駁你:“錯了!就是錯了我說錯了就是錯了你還殺了我不成……”辯論到一半兒,大家都有些暈暈乎乎,忘記辨題是什麼了,觀眾都固執地向對方吐口水,說髒話,一方說完了,另一方總是咬著牙齒,脖子一伸一縮地罵他:“胡說!胡說!”然後一方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這時,總有一個略顯清醒的人正義凜然地說:“請對方辨友不要偏離話題。”我這個主持人趕緊在旁邊附和,說:“是的是的,都少說幾句,和為貴,和為貴。”
辯論會結束的時候,應該評勝負了,我只好說:“今天大家都表現得很好,很和平,兩方都贏了,耶!”這並不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辯論會開完之後,總有人面色潮紅地來到我的座位上,一手叉腰,一手拍打著我的桌子,口水差點兒吐到我臉上,向我投訴對方的人身攻擊,我就很慈祥地對他們說:“好的好的,我一定處理。”
辯論會之後,我不僅懷疑自己的組織能力,我還懷疑起世界上有沒有真正的辯論。電視臺每年都會放全國大專辯論會,跟我們的辯論會差別確實很大,因為我們班同學是真癲狂,而大專辯論會是假癲狂,什麼“請您聽好嘍……”“對方哥哥請注意”之類的話全部都出來了。
我觀察過,他們做出短兵相接的樣子,一個人在興高采烈的地舞大錘,而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避免和人短兵相接。有時是幾個人排出九星大陣,癲狂地喊著:“過來呀,過來和我打呀。”偽造出來的戰鬥氣氛讓觀眾同樣和他們沉浸在癲狂中。相比之下,我甚至更喜歡我們班學生的辯論,同樣是癲狂,我們班同學癲狂於戰鬥的狀態,但是那些專業辯論手只是製造一種騙局。
我同時也發現了一個同樣屬於生理癲狂的藝術形式,那就是演講。我一直想當一個演講家,儘管我覺得只有壞人或者準備當壞人的人,才會費勁心思地練習這一門藝術。
我剛剛看過張元拍的記錄片《瘋狂英語》,這部片子記錄的是瘋狂英語的李陽到處演講的情景。因為我媽花了幾百塊錢買“瘋狂英語”的教材,學習卡,但是卻沒有學會說一個單詞,所以我決定用消極的眼光看這個演講家。片子中他一共在幾十個地方做了演講,甚至在那種看上去很窮的農村,他穿著不同的衣服,卻用同樣的方式大喊“SEVEN!”“ELEVEN!”做同樣的手勢,帶領大家說同樣的“三最”:“最流利!最快速!最清晰!”
積極的人會說:“看到他重複說說過這麼多次的話,他真是有激|情啊!”但我決定消極地看待,演講家都是這樣重複說那些說過很多次的話,而且永遠地響亮且面無愧色——我想這就是演講家的訣竅所在。
我曾經在電視上看到一個演講者,他是講“新型教學方法”之類的演講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說話從不結巴的人,無論多長的句子:“學習比較差的學生學習越來越差是因為他們他們經常會陷入一種無主的狀態並在各種狀態中精神被放逐靈魂被驅趕。”他都能準確響亮快速地說出來,讓人非常之佩服。而坐在他前面的男記者已經完全被他感染了,只有痴情地看著他,完全插不上話了。如果不是我媽告訴我一件事的時候,我也會痴情地看著他的。
我媽十年前去聽過他的講座,那時候人真多啊,甚至有人在門口被擠斷了腿。而最神奇的事是,我媽說他剛剛在電視中說的和十年前說得一模一樣,同樣的笑話,同樣的問答,響亮流利,而他那時候比現在年輕十歲,當時每個聽完演講的人出來之後,都是滿臉紅暈和幸福表情,並嘖嘖讚歎演講家。到了十年之後,聽他重複原來那一套的時候,才發現他原來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癲狂就癲狂吧,我並不反對癲狂,我只是反對一個清醒的人騙別人癲狂,並且為此而洋洋得意,所以就讓這種人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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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 抽象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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