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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沉著地說:“你說好了,我不怕!”
事到如此,朱文覺得不妨趁此時機,索性叫她心裡有個準備,便狠一狠心說:“世事莫測,什麼不幸的結局都可以出現的”
於是朱文把晉謁陽虛侯,大失所望,以及延尉申屠嘉的剛愎偏執;還有劉端在延尉衙門關託的結果,都說了給緹縈聽。
事情的不順手,竟到了這樣的地步!除去獲得保證,父親在獄中可以不受苦是一安慰以外,其他都是黑漆一團,看不出些兒光亮。照此說來,過去所費的心血,豈非全部虛擲在無用之地?
緹縈簡直傻了!心裡不斷重複著,只是這麼一句話:“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而朱文的難過,也是無可言喻的。他有些懊悔,早知這樣,不如不說。這一路去,他要全神貫注在師父的官司上,於今怕不得不分神來安慰緹縈,為自己徒增麻煩,於大事有損無益,看是大大地失策了。
但居然出乎他想象的,緹縈反倒堅強了!痛苦憂傷到極處,逼出她破釜沉舟的決心和勇氣,“阿文!”她的聲音也變得異常深沉了,“你說,爹爹的官司,最壞會落得怎樣一個結果?罪不至於死吧!”
“死罪是不會有的。”
“只要沒死罪,總有辦法好想。”她霍地站了起來,“上車趕路吧!”
這樣的態度,反倒把朱文搞得迷糊了。謝了藉著打尖的那人家,提了乾糧水壺出門。緹縈已在車子裡坐好,閉著嘴。揚著臉、皺著眉,倒像是跟什麼人生氣似的。
他把水壺遞給了她,她默默地接了過來,放在一邊,依舊轉臉望著空中。
“你能這樣最好!”朱文低頭說,“我的辦法差不多想盡了。如果你有甚主意,不妨告訴我。”
“我正在想。”
朱文沒有再說話,點點頭去解下自己的馬。
12
剛好是約定的十天,朱文與孔石風在長安柳市的“萬民客舍”又見了面。緹縈是認識孔石風,與劉端還是初見,行過了禮,寒暄道謝。劉端已有準備,特為騰出一個小院落,供她居住。朱文則與孔石風共一屋。
稍稍安頓好了,劉端具餐款客,緹縈要求共席;隨即。談到別後的情形,孔石風說了淳于意到案後的情形,獄中有人照料,儘可放心。官司已問過兩堂,日內可以定讞。
“這麼快!”朱文問道:“此一跡象,是好是壞?”
“應該說是好跡象。”劉端答道:“但亦難言。”
朱文向緹縈看了一眼,她把一囊珠寶取了出來,放在他面前。
“劉公,一切重託了!”他把皮囊推到劉端面前。
“還不知道用得著,用不著?”
話風不妙,朱文和緹縈的臉上,頓時變了色。
孔石風看出端倪,急忙解釋:“劉公的話有語病。廷尉衙門的朋友,決無推託之意,只是表示:若無功,不受祿。總而言之一句話,不論如何,那些朋友們有一分力、盡一分力。你們兩位,儘可放心!”
話雖如此,怎麼放心得下?劉端不忍坐視,當夜便又帶了那一囊珍寶,設法繞道去訪他所託的人;朱文和緹縈不睡等著,孔石風便陪著他們閒話。到了夜深浙浙瀝瀝下起雨來,越發令人煩悶,孔石風和朱文苦勸緹縈先去入睡,她卻不過情,只得依從。
剛剛鋪好寢具,正待解衣,隱約聽得隔牆似是劉端的聲音,便重新開了院門出去探望。
果然是劉端回來了,正與朱文和孔石風在談話。三個男人不防她不速而至,一時來不及掩飾;緹縈從窗外望進去,明明白白看見朱文面有淚痕,劉端和孔石風低徊長嘆,而一囊珍寶,似乎原封未動地放在朱文面前。
等她推開了門,三個人一起抬頭,看見是她,面色無不驚惶。這一下越發證實了她心中的疑惑,只覺魂飛魄散,搖搖欲倒,趕緊扶住了門,從捉對兒廝殺的牙齒中迸出一句話來:“我爹爹怎麼了?”
比較是孔石風來得機警沉著,“尚未定讞!”他大聲答道:“不必驚惶。”
就虧“尚未定讞”四個字,緹縈才能支援得住。然劉端決無好訊息帶回來,那是可想而知的,這時她反倒不敢去問他了。
她雖不問,劉端受人之託,不能不作交代,便望著緹縈說道:“你請坐!”
緹縈應了一聲,在下方坐了下來,低著頭,把雙手放在中膝上;那一種在患難危急之中,不失優雅儀禮的風範,使得劉端和孔石風都留下極深的印象。
“事情很難。但是,”劉端趕緊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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