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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完之後,張大千立刻為我作了兩張小畫:一張寫實,畫出我表演時的姿態;另一張則透過水仙花來象徵《思凡》的‘水仙’身段。但這兩張畫都不在我的《曲人鴻爪》書畫冊裡,因為張大千不算是曲人……”
前言 張充和的《曲人鴻爪》(2)
“啊,我知道了。”我忍不住打斷她的話,“這兩張畫就是一直掛在您飯廳牆上的那兩張,對嗎?不久前李懷宇先生在《南方都市報》訪問您的文章裡也提到了這兩張畫。他還提起您收藏的一張寶貴的相片,相片裡有張大千和一隻大雁,那真是一個動人的故事。”
“你說得很對,多年來,我一直很珍惜張大千的兩幅畫和那張大雁的照片,那張照片是一個記者拍的。”
“您剛才說,張大千不是曲人。能不能請您談談《曲人鴻爪》書畫冊中有關‘曲人’的定義?”
“當然,所謂‘曲人’的定義很寬泛。首先,它包括所有會唱曲的人。一般說來,唱曲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學演唱、練身段、最後上臺表演的人。但另外有一種曲人,只唱而不演,他們唱的是清曲。”
“對了,我想請教您:您唱的當然是南昆,但也有人唱北昆。您能不能解釋南昆和北昆的不同?”
“其實南昆和北昆最大的不同就是對有些字的唱法不同而已。例如,‘天淡雲閒’四個字,南昆是這麼唱的(充和唱)。但北昆卻是這麼唱的(充和再唱)。你可以聽出來,兩者的不同就在於那個‘天’字的發音。其實我也很喜歡北昆的風格,我過去常聽韓世昌唱曲。有一次聽他唱《蝴蝶夢》,演莊周的故事,的確很有他自己的特色。”
“有關唱曲者的咬字吐音這方面,對我來說,一直是很難的。您認為這是學崑曲最難的一部分嗎?”
“其實學崑曲並不難,只要下工夫就行。但重要的是,必須找到搭檔才行。”充和一邊說,一邊微笑著。
“喔,”我忍不住說道,“但我發現您的《曲人鴻爪》除了收當行曲人的書畫以外,還收了不少純學者的書法,這又是為什麼呢?”
“其實,我認為曲人也應當包括從事曲學研究的學者。例如,1956年胡適先生曾到加州柏克萊大學演講,也順便到我當時的柏克萊家中做客,他就堅持要在我的《曲人鴻爪》書畫冊中留字,因為他說,在撰寫文學史的過程中,他曾經做了許多有關選曲的工作。所以,當天胡適就在我的書畫冊中用毛筆抄錄了一首元人的曲子給我。沒想到多年之後,胡適那天的題字傳到某些讀者中間,還引起一場很可笑的誤會。最後,我和漢思只得在《傳記文學》中發表一篇文章澄清一切。”
“啊,真有趣。所謂‘讀者反應’的問題經常可以變得稀奇古怪。我會立刻去找您的那篇《傳記文學》的文章來讀。我一向喜歡做文學偵探,這個題目可以讓我好好研究了。”
談到這裡,我忽然想到,還忘了問一個重要的問題。
“充和,我想換個話題。我曾聽人說2001年5月聯合國的教科文組織(UNESCO)把崑曲定為‘人類口述和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和您這些年來在海外崑曲方面的努力有密切的關係。對嗎?能不能請您說明一下?”
充和聽了,似乎在回憶什麼,接著就微笑道:“但你千萬不要把功勞都歸在我一個人身上,其他許多人的貢獻也很大……其實UNESCO早在1946年就已經和崑曲有關係了。記得就在那年,UNESCO派人到蘇州來,請國民政府的*接待,由樊伯炎先生(即上海崑曲研習社的發起人)負責搭臺。我和一些曲友正巧被指定為UNESCO演唱《牡丹亭》的《遊園》、《驚夢》。當天許多‘傳’字輩的人都來了。我還記得,當時演唱的經費全由我們樂益女中來負擔。” 。。
前言 張充和的《曲人鴻爪》(3)
“啊,真沒想到。今天大家都以為UNESCO一直到最近幾年才開始重視崑曲,原來早在六十來年前他們就已經想到崑曲了!”我不覺為之驚歎。
同時我也聯想到,當UNESCO派人到蘇州考察崑曲的時候,大戰才剛結束不久。也就在那個時候,蘇州的崑曲事業才從戰時的凋敝中復甦過來,戰前那種唱曲吹笛、粉墨登場的場面又陸續出現了。可以說,大約1946年,那些到外地逃難的蘇州人才終於回到了家鄉。在此之前的八年抗戰期間(1937—1945),許多為了躲避日軍轟炸的知識分子和曲人都紛紛逃難到了昆明、重慶等地區。因此,當時崑曲文化最盛的地區是重慶,而非蘇州。諷刺的是,充和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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