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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判刑。雖然心裡的確為貼在山西農業大學的那幾張漫畫感到有點怕,但我沒有在飯菜票上寫反標,在學校裡也只是議論一下罷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想到這裡我就沒有自首,也沒有被人揭發。實際上,那一次動員是完全徒勞的,全校既沒有一個人自首,也沒有一個人被揭發出來。老師們在組織學生們互相揭發時,完全是例行公事的態度。
某某書記在當時的表現,至今想起來我都很反感。那次大會上,他聲色俱厲,彷彿底下的學生人人有罪。本來太谷中學沒有發生群體性的示威事件,但這人偏偏要小題大做,自稱太谷中學是“動亂的重災區”。他面對的是一群十六七歲、還很不成熟的孩子,碰到這種風浪應當去保護他們,結果他反而鼓動自首和互相揭發,弄得人人自危。人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真是難以理解。
後來,某某書記又打算培養我們對“黨”的感情,搞起了“愛黨、愛社會主義”教育,全校十八個班完全停課政治學習一個月,連高三畢業班的學生都不能倖免。在政治學習時,某某書記親自上馬,大談美國民主的虛偽。他說道:“你們知道美國總統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嗎?四十萬美元!當總統一年能賺這麼多!再貪汙上一點,那就是百萬富翁……你們看毛主席,一個月才五百多塊工資……”這就是這位書記的政治水平。
在政治學習結束以後,又搞歌詠比賽。全校十八個班只准唱三首歌:《國歌》、《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和《社會主義好》,輪流唱,反覆唱十八次,還竟然要評名次。我當時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地唱著,真覺得無比荒唐可笑。一邊唱,一邊詛咒:“唱吧,唱吧,看你還能蹦達幾天。”
《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 第八章 躁動關頭(1988~1991) 六、城市戶口
一九八五年,我的母親從太谷線材廠調到太谷燈具廠工作。太谷燈具廠的產品主要是檯燈、吸頂燈、壁燈等,再有就是過年掛的那種燈籠。太谷燈具廠作為一個只有幾十個人的小集體企業,當時產品質量不是太過關。我上高中時家裡用的檯燈就是母親從廠門市部買回來的,經常出現因為接觸不良而不亮的情況。在我用手去修理時,因為燈具漏電,我被電擊過好幾次。其中一次我手裡還拿著把螺絲刀,過電流時全身發麻,螺絲刀被甩出去好遠,現在想起來都還有點後怕。
我母親到燈具廠上了一段時間的班以後,覺得一個月幾十塊的工資實在是不夠家裡用,於是開始搞清理廢鐵絲的副業,一直幹到一九八六年底,賺了三萬元錢。當時母親就想,三萬元夠了,將來孩子們成家時給兒子一萬,給女兒一萬,他們自己留一萬養老。我的父母一輩子沒有機會學習知識,痛感沒有知識的苦惱,因此他們對我和姐姐學習要求十分嚴格。他們總是說,自己一輩子沒辦法學文化,將來子孫們一定要擺脫無知的、被人愚弄的命運。姐姐和我前後考上了高中之後,母親單位也不景氣,經常發不出工資。母親也就不怎麼想上班了,辦了個停薪留職,全心全意留在家裡供我和姐姐讀書。
我的姐姐心理素質不太好,平時學習成績還不錯,但總是考試時發揮失常。一九八九年的高考,姐姐落榜了。母親在猶豫了兩個月以後,還是決定尊重我姐姐的意見,沒有讓姐姐接我父親的班,而是讓她復讀,等第二年再考。
由於我姐姐出生時母親還是農村戶口,所以我姐姐也成了農村戶口。後來我和我母親分別以不同方式轉成城市戶口以後,全家只剩下我姐姐一個人是農村戶口了。那時“戶口”還是個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我姐姐的心理負擔很重。我母親擔心她的戶口問題解決不了,一是會影響她第二年的高考成績,二是萬一考不上大學想接我父親的班到鐵Z局的話,沒有城市戶口也是不行的。因此,我母親決心為姐姐解決戶口問題。
當時我的叔叔恰好在內蒙古呼盟任農業局長,也算是地方上有點面子的領導幹部,因此我母親就請他幫忙解決姐姐戶口問題。當然,遷戶口、轉戶口這麼大的問題,也不是叔叔動動嘴皮子就能辦成的。必須先到河南農村把姐姐的戶口轉到呼盟,再在呼盟辦理農轉非手續,再從呼盟遷移到太谷縣。中間關節多,需要花錢的地方也多。但母親為了姐姐,也顧不了辛苦。跑了一個多月,終於把姐姐的戶口遷移到了太谷。為了讓姐姐也成為城裡人,母親前前後後花掉了將近一萬元,相當於那時她十年的工資。
母親辦理姐姐戶口時恰好是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底十二月初。那天母親在北京站轉車時車站突然戒嚴了,地上還鋪了紅地毯。母親當時心想,肯定是哪國的貴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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