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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新文學的政治性要求,新文學在內容方面應當
① 這三條原則用的是《文學改良芻議》的序數,即給陳獨秀信中的七、一、四——譯者。
① 周策縱:《五四運動》,第 275—276 頁。
② 同上書,第 266—270 頁。
③ 同上書,第 272 頁。
更“大眾化”和“社會化”。
但是,雖然陳獨秀討厭傳統文學的精英主義,他的大眾化傾向卻仍舊是
模糊的。他所理解的那種新文學頂多也只能稱之為“社會現實主義”,不一
定是社會主義的或無產階級的文學。凡是現實主義地、真實地描寫社會各種
人物生活不同方面的新文學作品,只要不是屬於“少數貴族”的,他大約都
會歡迎。在這一早期階段,他還不是隻專注於更具階級意識的工農方向。陳
獨秀雖然擬議出一種範圍更廣闊的新文學,但他並沒有提出創造這樣一種文
學的具體辦法。胡適在 1918 年春季發表的一篇比以前更有闖勁的題為《論建
設性的文學革命》的長文中,討論了這一任務。
胡的文章裡有一個響亮的口號:“國語的文學,文學的國語”。他說,
文學革命的建設性目標是創造一種新的白話民族文學。但是既然還沒有標準
的“國語”,又怎麼創造這樣的文學呢?胡適的回答帶有實驗的特點:新的
作家應該用一切可用的口語寫作。他們可以用傳統通俗小說的語言,而以今
日口頭的說法作補充,如果有必要,甚至還可以用一些文言詞語作補充。在
所有型別的作品中——詩歌、書信、筆記、譯文、報刊文章,甚至墓誌銘—
—他們都應當只用白話。經過不斷練習,用白話寫作會逐漸變得容易。關於
文學創作的“方法”,胡適認為新文學的題材應當拓寬,要包括一切階層的
民眾,並且認為實地觀察和個人經驗,再以生動的想象加以補充,應是寫作
的先決條件。
雖然胡適不厭其煩地闡述了語言工具和文學技巧,但他對他建設性建議
最關鍵的部分——新文學的思想內容——卻不置一詞。和陳獨秀不同,胡適
不大願意就他所認為的中國現代讀者最理想的新文學型別,作詳細的說明(不
管怎樣籠統的說明)。這可能是由於胡適比陳獨秀更少成見,不那麼固執已
見。①但是更可能的是,他根本沒有興趣,因為對他來說,文學革命實質上是
一場語言方面的革命。但是,已經開始的思想革命就是要完全改變中國文化
的內容,而文學是其中的一個主要部分。陳獨秀理解兩種革命——思想革命
和文學革命——之間的這種關鍵性聯絡,並使這種聯絡得以實現。相反,胡
適則從來沒有像《新青年》其他領袖那樣,投入反傳統主義的事業。他在學
術上全神貫注於語言,使他因而奇怪地沒有覺察到它的思想實質。
就胡適個人所關心的目標而言,文學革命是完全成功了。白話逐漸用於
迅速增多的所有新文學報刊。1921 年,教育部通令小學教科書一律用白話。
反對派起來得太晚也太軟弱無力,“文學革命大軍”輕而易舉地便將它擊潰
了。林紓給蔡元培的那封著名的長信,是在 1917 年發動文學革命之後幾乎兩
年才寫的。胡適的老友和對手梅光迪、吳宓和胡先驌創辦的《學衡》雜誌,
到 1921 年才出版,那時白話文早已成了“國語”。當北京政府的教育總長章
士釗於 1925 年在他的《甲寅週刊》上放最後一炮時,胡適和吳稚暉在他們的
回答中甚至沒有認真對待他;新文學已經發展到這樣的程度,他們完全可以
用戲謔的口吻哀悼老章和舊文學的“死亡”。
除了進行人身攻擊以外,反對派的論點集中在幾個有關的問題上。《學
衡》派反對胡適的進化論觀點,堅持說,在進化的最後階段出現的幾種文學
——如現實主義、象徵主義和未來主義——不一定比以前的文學好,也不能
① 侯健:《從文學革命到革命文學》,第 3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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