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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裡走,不知是哪個後來者把我的單車橫著放在最裡面。搬開三輛單車以後,才把車子倒拖出來。
騎上去,右轉彎進了小房子,馬上左轉,經過五間房子就右轉。單車跳下三級臺階,落在馬路上。門衛坐在外面曬太陽,他喜歡用讚賞的口氣來批評我們,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喜歡下車,推著單車多走幾步路又不會缺什麼。我搖搖身體,作為反應,單車速度不快。
右邊家屬樓上住著我曾經的女朋友。她父親是個退伍軍人,個頭不高。她是職工大學的優才生,一頭天然蓬鬆的黑色捲髮。以前我天天在她家裡玩,現在她看到我都不與我說一句話。單車在下坡了,稍稍往右兩百米,就是工廠的南大門,只有上生活區的人才經過這裡。上四點班的人不是很多,偶爾可以看見幾個早早下班的工人,一身灰一身油。廠區的變壓電分廠在右邊,上百根灰白色電杆,上千根電線織成的網,發出一陣低悶的聲音,有種敢怒不敢言的味道。一堵圍牆隔開了馬路,裡面的房子分佈在三個方向,距離很遠,裡面長滿了低矮的雜草,好象一切可以是天生天成。我反正就從沒有看見過有工人在裡面操作過,他們也許在那些很遠的房間裡。
往裡走,左轉,馬路左邊就是二分廠廠區。成堆的焦碳、石頭堆在外面,聲音開始一點點增加。第一處有房間的地方左轉,是我們工段領導辦公室。十年了,裡面的人換得不多,現在是三個領導,以前只有兩個:工段長和書記,後面來了個副工段長,一個老實巴交的壯實漢子,沒有任何權利。也許他們分工不同,他不管我們石灰窯。
單車經過鐵路後,頭不自覺地低了低,上面是配料班的工作場地,一大塊鐵板做的平臺好像會碰到行人。實際上即使騎在單車上,也還有一段距離,心理作用,與什麼東西遠點,人總是塌實些。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一個人的工廠》第十節(3)
有人在配料,右邊有一條挖在地裡面的鐵軌,配料小車從東邊不斷地把配好的料送到西邊的冶煉電爐。小車像個爬行動物,身體的一半淹在地裡面,露出料斗,聲音也是地裡面發出來。
左轉就完全進入了石灰窯的地盤。上午下了一場急雨,應該有魚。
我下了車,沿著石灰窯與電爐的後牆走。一條鐵鏟寬,齊小腿肚深的水渠裡,經常有鯽魚,因為我們分廠幾千米長的水溝就這一段露在外面,其餘的都被路或者廠房地板蓋住了。這裡是水溝的最上游。
上白班的已經工作完了,坐在休息室等我去接班。我進去要不了幾分鐘,他們就轟隆隆地全部走了。
我首先看看破碎機那裡掉的灰塵他們打掃乾淨沒有,還有那沉入地下三米深的料坑。一般我只檢查衛生,其餘方面是不檢查的,有問題在工作的時候就可以發現。
上個班的人走了,我們班上的工人還沒有來,這個空隙時間段很短,就十分鐘的樣子。我躺在椅子上,拿著一本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翻起來。石灰窯一直只有我一個人喜歡看這些書。他們起初還拿過去翻,後來看都不看,就說,每天看這些無聊的書。但很多次,我聽到的是讚賞的暗示,尤其是老師傅們說話的語氣。
人到齊後,開始換工作服,女的到澡堂裡面換,我們就在另一間放工具箱的小房間裡換。回到休息室,大家幾乎清一色的安全帽、披肩帽、紗布口罩外加一個像防毒的口罩,雙手都帶著手悶手套。腳上是一雙灰塵僕僕的皮鞋,身穿藍色工作服。這是一般的打扮,各種領導不斷地強調要這樣穿。但總有例外,很多女孩子就不喜歡帶安全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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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我總是第一個走出休息室,經過揀石灰石的振動機場地,往前,這扇門與牆的顏色幾乎一樣,很難分辨。從有這扇門開始,它就喪失了其他門那種上鎖、安全的功能。門在這裡起到了牆的作用,一堵會移動的牆。北京房地產文化炒作商潘石屹就把這樣一堵牆炒得天翻地覆,不過也很有他的貢獻。我也總在問:門為什麼就總要安鎖?牆為什麼就不可以移動?
身後的門牆自動關上,這大房間裡光禿禿地立著四臺鼓風機、兩臺引風機,其餘就只有空。兩扇窗戶上我就從沒有看到過有玻璃。順著右邊的牆,直走,一直往前。左邊有一條埋電線的溝,比外面的水溝要寬一倍,隱隱約約從白色的灰塵中露出些紅紅綠綠的電線來。最盡頭的整堵牆是一排鐵櫃,藍、白、紅三種按鈕按照三個一組的規律自上而下地排列。這些按鈕,每個班的副班長每天都要按五六次,所以上面清晰地留下了在灰塵中的乾淨的指頭印。
指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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