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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附喬麼?”明霞低低道:“說哪裡話,盛蒙雅意,豈敢吝諾。君當速遣冰人便了。”景期又作一揖道:“多謝小姐!”
只這一個揖還未作完,忽聽得外面廊下,一聲吆喝,許多人雜踏踏走將進來。嚇得小姐翠裙亂抖,蓮步忙移,急奔進去。紅於道:“不好了,想是我家老爺進園來了。你可到假山背後躲一會兒,看光景溜出去罷。”說完,也亂奔進去。
丟下鍾景期一個,急得冷汗直淋,心頭小鹿兒不住亂撞,慌忙躲在假山背後。那一班人,已俱到亭子上坐定。
畢竟進來的是什麼人?鍾景期如何出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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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瓊林宴遍覓狀元郎
詩曰:
紅杏蕭牆翠柳遮,重門深鎖屬誰家。
日長亭館人初散,風細鞦韆影半斜。
滿地綠蔭飛燕子,一簾晴雪卷楊花。
玉樓有客房中酒,笑撥沉煙索煮茶。
話說鍾景期與明霞小姐,正在說得情濃。忽聽得外面許多人走進來,嚇得明霞、紅於二人,往內飛奔不迭。原來,那進來的人,卻正是葛御史同了李供奉、杜拾遺二人,往郊外遊春回來,打從蓮英兒巷口走過,葛御史就邀他們到自己園中頑耍飲酒。因此不由前門,竟從後園門裡進來,一直到錦香亭上,吩咐安排酒餚,不在話下。
只可憐那鍾景期,急得就似熱石頭上螞蟻一般,東走又不是,西走又不是,在假山背後,捱了半日。思量那些從人們都在園門上,如何出去得?屁也不敢放一聲,心裡不住突突的跳。看看到紅日西沉,東方月上。那亭子上,正吃得高興,不想起身,景期越發急了。
想了一會,抬頭一看,見那邊粉牆一座,牆外有一枝柳樹,牆內也有一枝柳樹。心下想道:“此牆內外俱靠著大樹,儘可扳住柳條,跳將過去。想牆外,必有出路了。”慌忙撩起衣袂,爬上柳樹,跳在牆上,又從牆外樹上溜將下來。喘息定了,正待尋條走路。舉目四顧,誰想又是一所園亭,比葛家園更加深邃華麗。但見:
巍巍畫棟,曲曲雕欄。堆砌參差,盡是瑤葩琪草;繞廊來往,無非異獸珍禽。珠簾卷處,只聞得一陣氤氤氳氳撲鼻的蘭麝香;翠幌掀時,只見有一圓明明晃晃加的菱花鏡。樓臺倒影入池塘,花柳依人窺瑣闥。恍如誤入桃源,疑是潛投月府。
景期正在驚疑,背後忽轉出四個青衣侍婢來,一把扭住道:“在這裡了。你是什麼人?敢入園中?夫人在弄月樓上親自看見,著我們來拿你。”景期聽了,只叫得一聲:“苦。”想道:“這回弄決撒了。”只得向個婢子問道:“你家是何等人家?”內中一個道:“你眼珠子也不帶的,我這裡是皇姨虢國夫人府中。你敢亂闖麼?”景期呆了,只得跟著她們走去。
看官,你道那虢國夫人是何等人?原來是楊貴妃的親姊。她姊妹共有四人,因明皇寵了貴妃,連那三位姨娘也不時召入宮中臨幸。封大姨為秦國夫人,二姨為韓國夫人,三姨為虢國夫人。也不要嫁人,竟治第京師,一時寵冠百僚,權傾朝野。三姨之中,惟有虢國夫人更加秀媚。有唐人絕句為證:
虢國夫人承主恩,平明騎馬入宮門;
卻嫌脂粉汙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
原來,那虢國夫人平日不耐冷靜,不肯單守著一個妹夫,時常要尋幾個俊俏後生,藏在府中作樂。這日,卻好在弄月樓上望見個書生,在園中東張西望。這是上門來的生意,如何放得他過,因此叫侍女去拿他進來。景期被四個侍女挾著上樓。那樓中已點上燈火,見那金爐內焚著龍涎寶香,玉瓶中供著丈許珊瑚;繡茵錦褥,象管鸞箋;水晶簾,琉璃障,映得滿樓明瑩。
中間一把沉香椅上,端坐著夫人。景期見了,只得跪下。夫人道:“你是什麼人?敢入我園中窺伺,快說姓甚名誰?作何勾當?”景期想來,不知是禍是福,不敢說出真名字來,只將姓兒拆開含糊應道:“小生姓金名重,忝列泮宮。因尋春沉醉,誤入潭府,望夫人恕罪!”虢國夫人見他舉止風流,已是十分憐愛。又聽他言談不俗,眼中如何不放出火來!便朱唇微綻,星眼雙鉤,伸出一雙雪白的手兒,扶他起來道:“既是書生,請起作揖。”
景期此時,一天驚嚇,變成歡喜。站起來,深深作了一揖。夫人便叫:“看坐。”景期道:“小生得蒙夫人海涵,已出萬幸,理宜侍立,何敢僭越!”夫人道:“君家氣宇不凡,今日有緣相遇,何必過謙!”景期又告了坐,方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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