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俱亡,路遠回去不得,就在此劍峰山裡住下。俺也沒有妻室,專一在山打獵度日。且有一個親兄,名喚雷海清,因少年觸了瘴氣,雙目俱瞽,沒甚好做,在家學得一手好琵琶、羯鼓。因往成都賽會,名兒就傳入京師。天寶二年,被當今皇帝選去,充做梨園典樂郎官。他也並無子嗣,只生一女兒。先嫂已亡,自己又是瞽目之人,不便帶女兒進京。所以留在家中,託俺照管。只有適才出來,那個粗蠢丫鬟在家,服侍答應不周,郎君休嫌怠慢。”景期道:“在此攪擾不當,雷兄說哪裡話!”
外面說話,裡面早已安排了夜飯。那丫鬟捧將出來,擺在桌上。是一盤鹿肉,一盤野雞,一盤薰兔,一盤醃虎肉,一大壺燒酒。雷萬春請景期對面坐下,又叫馮元在側首草屋裡面坐了,也拿一壺酒,一盤獐肉與他去吃。
萬春與景期對酌談心,吃了一回。萬春道:“近日長安光景如何?”景期道:“目今李林甫掌握朝綱,安祿山陰蓄異志,出入宮闈,肆無忌憚,只怕銅駝遍生荊棘,石馬埋沒蒿萊,此景就在目前矣。”萬春道:“郎君青年高拔,就肯奮不顧身,盡忠指佞,實是難得,只是你竄貶遐方,教令尊堂與尊夫人如何放心得下?”景期道:“卑人父母俱亡,尚未娶妻。”
萬春聽了,沉吟一會道:“原來,郎君尚未有室,俺有句話兒要說,若是郎君肯依,俺便講,若是不依,俺便不講了。”景期道:“兄是我救命恩人,有何見諭,敢不領教。”
萬春道:“家兄所生一女,名喚天然,年已及笄,尚未字人。俺想當今天下將亂,為大丈夫在世,也要與朝廷幹幾樁事業。只因舍侄女在家,這窮鄉僻壤,尋不出個佳婿。俺故此經年雌伏,不能一旦雄飛。今見郎君翰苑名流,忠肝義膽。況且青年未娶,不揣葑菲,俺要將侄女奉操箕帚,郎君休得推卻。”
景期道:“萍水相逢,盛蒙雅愛。只是卑人雖未娶妻,卻曾定聘,若遵臺命,恐負前盟,如何是好?”萬春道:“郎君所聘是誰家女子?”景期道:“是御史葛天民的小姐,名喚明霞,還是卑人未僥倖之前相訂的。”萬春道:“後來為何不娶?”
景期道:“葛公也為忤了安祿山,降調范陽去了。”萬春道:“好翁婿,盡是忠臣,難得!難得!也罷,既如此說,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願將舍侄女贈與郎君,備位小星,虛位以待葛小姐便了。”
景期道:“雖然如此說,只是令侄女怎好屈他,還須斟酌,不可造次。”萬春道:“郎君放心,舍侄女雖是生長山家,頗知閨訓。後日妻、妾、夫婦之間,定不誤你。況你此去石泉堡,也是虎狼出沒的所在。俺侄女亦諳窩弓藏箭之法。隨你到任,不惟暫主頻煩,還好權充護衛,不須疑惑,和你就此堂前一拜為定罷。”景期立起身來道:“臺意既決,敢不順從,請上受我一拜!”萬春也跪下去,對拜了四拜。復身坐了。
那長丫鬟又拿出飯來。萬春看了,笑一笑道:“還有一樁事,一發做了。這丫鬟年已二十,氣力雄壯,賽過男子。俺叫她是勇兒,想盛价畢竟也未有對頭。俺欲將他二人一發配成夫婦,好同心協力的服侍你們,意下如何?”景期還未回答,那馮元在側首草房裡聽見,慌忙奔到草堂上就叩頭道:“多謝雷老爺,小人馮元拜領了。”景期、萬春二人好笑。
吃完了飯,各立起來。萬春就取一本曆書在手內道:“待我擇一個吉日,就好成親。”馮元道:“夜裡看了曆頭,要犯墓庫運的。雷老爺不要看。”萬春笑道:“這廝好婆子話,聽了倒要好笑。”揭開曆本一看道:“恰好明日就是黃道吉日,就安排成親便了。”景期道:“只是我的衣服都同著行李丟在永定寺裡,明日成親穿戴什麼好?”萬春道:“不妨,你開個單來,俺明早與你去討來還你。他若不還,砍了他的光頭來獻利市。”景期道:“不須開單,我身邊有工碼帳在此。”便在腰間取出帳來。
萬春接來一看,上邊一件件寫得明白:
大鋪蓋一副,內綢夾被一條,布單被一條,紵絲褥一條,絨單一條,小鋪蓋一副,內布夾被一條,布單被一條,布褥一條。青布直身一件,捎馬兩個,內皂靴一雙,油靴一雙,朔子兩枝,茄瓢一隻,拜匣一個,內書三部,等子一把,銀鋸一個,並筆硯紙墨圖書等物,皮箱一隻,內紅圓領一件,青圓領一件,直身三件,夾襖三件,單衫三件,褲二條,裙一條,銀帶一圍,紗帽盒一個,內紗帽一頂,外劍一把,琴一張,便壺一個。
萬春看完道:“還有什麼物?”景期道:“還有巾一頂,葛布直身一件,倉卒間忘在他房裡。還有馬匹、鞍轡並馱行李的驢子,通不在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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