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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我,今晚即便打不成電話,我也不至於“毫無作為”了,就趕緊追問。
“他想找上頭來的人談一談。”
想找“上頭來的人”談談?好啊。我就是。我正要答應,但轉念一想,這會不會是高福海和韓起科設計的一個“陷阱”,在對我做進一步的考察?很可能……操機巴蛋,還是得謹慎啊!想到這裡,我忙收斂起激動的神情,改出一副持重的模樣,問:“他咋會去找你?”
“他說他是我媽的一個遠房表弟。另外,他知道我是小分隊的隊副……”
“你真有這麼個表舅子?”
“我不知道。”
“你問過你媽嗎?”
“她說她也記不得了。”
“那你怎麼還相信了他?”
“我爸說,他記得好像有這樣一門親戚。”
“天下還真有那麼巧的事,千萬裡,在岡古拉認了這門親戚?”
“是啊,我媽也說咋會那麼巧呢?”她瞪大了眼說道,一臉的真誠。
“他幹嗎要找上頭來的人?”
“他想離開岡古拉。他想跟外頭取得聯絡……”
“你想幫他?”
沒有回答。
“你不想幫他?”
還是沒有回答。
“這件事,你跟你們韓分隊長彙報過沒有?按組織原則,你應該向他彙報,或者直接去找高場長彙報。”我說了一句此時此刻我必須說的“官話”。是的,我必須謹慎從事。
依然沒有回答。
“你打死駱駝的都莫吭氣咧,叫我咋弄弄嘛?”一著急,我用哈拉努裡土話,撅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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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黑雀群(32)
“幫幫他……顧校長,請您不管咋樣也得想個法子幫幫他……您是上頭派來的人。您跟上頭說得上話……”她突然低聲叫了起來,兩顆碩大的淚珠一下從眼眶裡迸出。然後又用力叫了一聲:“幫幫我們岡古拉……岡古拉要完蛋了……”
“你胡說啥呢?什麼‘岡古拉要完蛋了’?”我板起臉狠狠地批評道。但心裡卻重重地格愣了一下。什麼叫“幫幫我們岡古拉”?什麼叫“岡古拉要完蛋了”?這樣的話,怎麼會出自她的嘴?我抑制住狂跳起來的心臟,認真地打量著她。
她不說話了,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我,淚珠成串地往下滴答。
我也不說話了。首先,我要排除她是被人派來跟我“演”這樣一場戲的。當然,我立刻就排除了這種可能性。我說不出排除的任何理由,我只有這樣一種直覺。這直覺告訴我,我應該信任馬桂花的“真誠”。這樣的女孩,從小在荒原上長大,她們不會“作秀”,不會“做假”。她們可能“幼稚”,可能“愚昧無知”,甚至可能天真、狂熱、衝動、偏執、低能或一根筋兒,但她們絕對做不了假,也絕對“作”不了“秀”。你看她穿著的那件用四種以上顏色的舊毛線打成的毛衣……那麼合身地緊裹著她那富有彈性而又苗條的身體……她怕氈筒上的雪水弄髒了我屋裡的磚地,一進屋就把氈筒脫了。她的襪子上有兩個洞,露出了她的腳後跟。對此,她毫無羞色,毫不忸怩。她覺得這沒什麼。岡古拉沒人認為,穿一雙破襪子是丟人現眼的事。就著襪底踩在磚地上會很涼的,我拿了一雙我的舊布鞋給她。她一點都不推拒地“趿”上了。在岡古拉,人就是這樣,他們坦直,用自己的真心對付著一切艱難困苦。也許就因為她的這種質樸和真誠,幾年後,她成了我第一任妻子——雖然她比我小那麼多,但她還是成了我第一任妻子。婚後的生活,很抱歉……我倆都很痛苦。但痛苦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我很壞,會對她作秀,或她很壞,也會對我作秀,不是的。造成我倆痛苦的原因恰恰是我倆都太真實,都太不會跟對方作秀……或者說,是因為她太真實,太不會跟我作秀了……這又是後話了,暫且還是不去說它吧……
既然排除了她是被派來跟我“作秀”的,我又陷入極大的疑慮中了:“這一兩天,她都挺正常的。怎麼一下子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會得出這樣的結論,說岡古拉要完蛋了?到底怎麼回事?”
“別哭嘛。先把事情給我說說清楚。”我從鐵絲上拽下我那條並不怎麼太乾淨的洗臉毛巾,遞給她。(說句實話,它的用途不只是擦臉。方便時,隨手拿來也擦過腳,或別的什麼。這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你不能要求一個二十三四歲的男人就生活得那麼規範和嚴謹,就那麼講究生活小節。)
“我那表哥說,如果場裡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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