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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孜孜不倦地投入到這一神聖的事業中去,不斷地鑽研出各種新的刑罰,並配以優雅如詩的名字。讓犯人高舉重物跪在碎磚瓦上,沉重的壓力會讓碎片刺入骨肉,這叫“仙人獻果”;讓人立於高處,然後把他往下拉,這叫“玉女登梯”……來俊臣陶醉於自己的奇思妙想中,犯人痛苦的哀號更讓他興奮得發狂,他常常徘徊在刑房裡面,享受著這對他來說如同天籟般的淒厲號叫,愉快地看著這些受盡折磨的可憐蟲乖乖招供畫押。雖然資歷尚淺,但來俊臣辦案的效率之高足以讓他的老前輩們為之汗顏,他的聲名已經傳遍天下。
來俊臣是虐待狂麼?這似乎是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但來俊臣並不願意把自己當一門只懂得拷問的刑卒看待,從他的大作《羅織經》來看,自視極高的他視自己為心理學大師來著^_^ 他如此高屋建瓴地總結自己的理論:刑訊是講究方法的,刑罰需要因人而異,貴在變化,不必動刑而用言語就可以殺人,才是真正用刑的極致。'6' 來俊臣沒過多久就達到了自我追求的宗師地位,他根本無需出手,只要把各種刑具往犯人面前一擺,對方便立即魂飛魄散馬上招供。可是這種馴服有時候仍然不能讓來俊臣滿意,因為他要的不只是你死,而是要你牽連誣告咬出更多的人來,往往就是你的至親和朋友,那些你願意付出生命去保護的人。所以,酷刑終究還是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來俊臣坦率地承認這一點,但並不為此犯愁,他的辦法多的是,比如誣告。
怎麼做偽證,怎麼收買證人,來俊臣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用他的話說,不必擔心給人加罪沒有名義,需要擔心的只是君主有沒有猜疑之心。只要他察覺出武皇對誰起了疑心,或者他自己看誰不順眼,這個人便上了他的黑名單了。他夥同了幾個酷吏同事,在全國各地收買了幾百個無賴,一旦想誣陷誰,便指使這些無賴去告發,然後各地響應,互相作證,背景不同,身份不同,但口供都一模一樣,足以定罪了。彼時相互交流不便,且人心到底純善,史家寫到這裡已經震撼於來俊臣的狠毒與狡詐,現代社會要誣陷一個人哪兒有那麼麻煩,只需要僱幾個人甚至一個人在bbs上批發馬甲就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了^_^ 高超的辦事效率,非凡的羅織手段,配以他溫文俊雅的外形和謙遜有禮的態度,來俊臣堪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僅得到了聖神皇帝的青睞,也得到了前輩們的一致好評,其中甚至包括一向眼高於頂的周興。
(本節未完待續)
'6'《羅織經》:“刑有術,罰尚變,無所不施,人皆授首矣。智者畏禍,愚者懼刑;言以誅人,刑之極也。明者識時,頑者辯理;勢以待人,罰之肇也。”
武皇的用人風格,百年之後詩人李白做了一個精闢的比喻:“天后用人如同小孩子買瓜,不辨香臭,只管揀大的挑。”(“天后任人,如小兒市瓜,不擇香味,唯取其肥大者。”'7')她任用酷吏旨在肅清政敵,只要能達到目的一律破格提拔,根本不管你的資歷、背景,甚至人種。索元禮便是波斯人,侯思止還是個文盲,愚昧無知,說話俚俗不堪,屢屢成為時人戲謔之資。而周興積年老吏出身,怎麼說也演算法律界資深人士,在這些歪瓜裂棗中儼然已是鶴立雞群,素來自負才華,瞧不起他的眾位同僚,卻獨獨對來俊臣青睞有加,除欣賞來俊臣的才能之外,也因為他們二人正好是同鄉。來俊臣原本是個死囚,有得高枝攀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人前人後均執弟子之禮。他人本俊美,嘴巴又甜,一來二去哄得周興心花怒放,引他為平生知己。周興是武皇剪除李唐皇室的頭號功臣,屢受制獄,大殺宗室,曾出面奏請廢除李唐的宗正屬籍,剝奪其皇室資格。武皇登基後論功行賞,對若干翊贊功臣予以賜姓武氏的榮譽,其中包括高宗病危助她奪取政權的宰相岑長倩,嗣聖宮變勒兵入宮廢除中宗的羽林軍首領張虔勖,希旨逼殺章懷太子的丘神勣,以及帶頭詣闕上表請求改唐為周的傅遊藝等,而作為酷吏代表受到賜姓嘉獎的,便是周興了。這一榮耀,就連武皇提拔的首位酷吏、薛懷義的義父索元禮也不曾得到。天授年間來俊臣剛剛步入仕途之際,正是周興人生最輝煌的時候,一朝得遂青雲志,春風得意馬蹄疾。穩坐酷吏頭把交椅的周興自認是皇帝眼中紅人,意興飛揚,環視天下,真有著顧盼自雄、捨我其誰的感覺。可惜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一旦攀登到了頂峰,也就意味著走下坡路的開始,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樣快,只因他伺候的主子是天字第一號難纏的聖神皇帝武照。依靠酷吏披荊斬棘終圓女皇之夢的武皇,在坐穩了江山之後,打算以一種仁慈親民的姿態統治萬民,正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