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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借他們的頭顱來平息民憤。
武皇在特地頒佈給群臣學習研讀的《臣軌》一書中,提出優秀的大臣遇到引起民憤的事情應該主動挺身而出承擔責任,而讓君主保持潔白無瑕的名聲。不過有這麼高覺悟的臣子著實不多,既然他們不識相,那只有武皇麻煩點自己動手了。反正這些酷吏都是心狠手辣泯滅人性之輩,死了也是該死,武皇沒有半點猶豫,刀鋒所指,頭一個便是那位首先擁戴她為帝的傅遊藝。
傅遊藝是武周革命過程中最為耀眼的人物,因其勸進有功,短短一年之中,他由一個小小的合宮縣九品主簿,一躍而為三品宰相,官服由青而綠、自朱入紫,時人號為“四時仕宦”。傅遊藝曾經誣告李唐宗室,又奏請誅殺嶺南流人,因此後來被列入酷吏名單之中。李唐民心未失,傅遊藝的首先變節為李唐舊臣所鄙;誅殺流人太過殘忍,令天下人側目;快速發跡引發同輩投機分子的嫉妒;而作為酷吏之中唯一入閣拜相掌控中樞的人物,則為皇帝本人所不容。象傅遊藝這樣的暴發戶本來也容易飄飄然,某晚做夢登上湛露殿,便得意洋洋地告訴了自己親信,立刻被告發,說他有反心。武皇即時作出反應,傅遊藝下獄,不堪受刑自殺而亡,也算是報應不爽。此時距他神話般的發跡也不過一年多時間,真是一枕榮華已歷盡,所炊黃粱猶未熟。
第二個倒黴的則是首按制獄開酷毒之風的波斯人索元禮。作為武皇提拔的首位酷吏,索元禮虎狼成性,審一個人犯務必要他咬出數十百人,以此邀功請賞,於是周興、來俊臣之輩,群起而效之,人人以殺人為能。索元禮權勢最盛之日,連武皇的男寵薛懷義都拜他為義父,殺戮過甚,民憤極大。武皇便連走過場都省了,直接下密旨誅殺。
接下來輪到了逼殺章懷太子的丘神勣,武皇假意責備他矯詔,貶黜外放,但不久便重新起用為左金吾將軍,委為親信,與周興等人同掌制獄。琅邪王李衝舉兵起事,丘神勣前往鎮壓,殺盡白衣請降的博州官民數千家,山川皆赤,盡現酷吏本色。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別人誣告他謀反,同時牽連入案的還有周興。武皇毫不手軟地賜死丘神勣,但對周興還有一絲憐才之意,因為周興的確在律法方面頗有造詣,當年便曾得到高宗嘉許,礙於他的流外官身份未能破格提拔。於是,武皇便把這樁案子交給了周興的好友兼下屬來俊臣辦。
(本節未完待續)
'7' 《唐語林》
來俊臣當然明白,武皇還是希望能儘量保住周興的,可是在來俊臣看來,周興的飛來橫禍只意味著一件事:——自己上位的機會來了。母親紅杏出牆,和外人合謀讓丈夫中仙人跳,父親是賭徒兼無賴;從小偷雞摸狗,長大殺人越貨;為民誣告長官,做官草菅人命;對於來俊臣這樣不是人的人來說,要他理解什麼叫感恩圖報未免太困難了一點。友情是用來背叛的,上司是用來出賣的,在來俊臣的眼裡,只有一級又一級可以踐踏在腳下的階梯,而不是一個又一個曾經幫助過他的人。不過周興的老辣和狡詰他有切身體會,如何把事情辦得乾淨利落滴水不漏頗值得思量,來俊臣向來謀定而後動,何況這是他仕途上至關重要的一戰,他要天下人都藉此見識到他的智慧與手段,從今後他將是新一代的酷吏之王。
時正值天授二年正月,神都洛陽的那個冬天格外寒冷。日色蒼暝,天際晦暗,彷彿要下雪了,文昌右丞周興審案方畢,偶立迴廊,已覺悽神寒骨,不勝蕭瑟。目睹這些天來同僚的悽慘下場,儘管他平日鄙薄他們的淺陋無知,亦不能不起兔死狐悲之感。周興是雍州長安人,生長在天子腳下,自幼明習法律,早在高宗時代,其才華便曾引起皇帝的注意。他有條不紊的陳述著自己的見解,看到天子眼中閃動出激賞的光芒,卻在知曉自己身份的那一刻黯淡下去。“可惜你是個小吏,可惜……”皇帝充滿遺憾地留下這句話離去,讓他呆立當場,悵然若失良久,良久。
人們常以“官吏”一詞來作為“百姓”的對稱,其實“官”和“吏”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大致相當於現代社會中的官員和公務員。唐高祖《武德律》定“士農工商”四民,其中的“宦途之士”即是指“官”,唐人稱謂為“官人”,特指八品以上的流內官。而吏員則是指以流外雜任為主體的胥吏,待遇(可免除徭役)遠遠不能與流內品官的特權(免課役,賜俸祿,授職分田,可減刑贖罪等)相比,彼此之間存在著一道不易逾越的鴻溝,且隨著時代的推移而不斷加深。唐代吏的地位還算相對較高的,官僚政治成熟的宋代已經建立起完善規整的胥吏制度,明令胥吏不得朝參君王,參加科舉考試;明清以降,胥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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