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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老宰相王及善一聽正中心懷,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對呀對呀,一定是這個意思,天意啊天意!”
武皇眨巴眨巴眼睛,實在不服氣,可又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對於經歷了明堂大火有點心虛有點迷信的老太太來說,這類周公解夢的把戲還是有些效用的^_^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夢真的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她的憂思吧。一個苦澀的現實就是如果立兒子,大周朝必然一代而亡,社稷依然屬於李姓,但她可以得到祭祀配食太廟;如果立侄兒,大概可以維持武這個國號,但她就不要指望死後還能立身太廟,而她的父親母親武士彠楊氏等直系祖先也不要想再得到供奉。名與實之間,家與國之間,她該作何選擇?
她和諸武之間,有太多的恩怨情仇。她怎知眼前恭順得像貓一樣的侄兒,一旦得勢又會怎樣看待她呢?一再被逐最後在惶恐憂懼中死去的武氏兄弟,沒入宮中為奴為婢的女眷(甚至還有人被楊老太太活活鞭笞到肉盡見骨而死),披枷帶鎖流放嶺南的囚徒生涯……那些黑暗的、血腥的、悲慘的記憶,真的是她給侄兒一頂皇冠就能完全消弭?人總是輕易忘記別人的恩情,卻對仇恨刻骨銘心。他日武承嗣若真的能坐上大周皇帝的寶座,只怕他會認為這是他多年以來忍辱負重腆顏事仇終於有了效果,而不會因武皇的善行而心生感激,不讓她立身太廟只怕還是輕的,賀蘭敏之就是最好的例子。多年以來,她早已對人性的醜惡洞悉透徹。武皇苦笑:武承嗣若能單純地只視她為姑姑,事情恐怕還會簡單一點。
還不僅如此。如果立侄兒為儲君,那就標誌著諸武全面壓倒李姓,為了掌握政權,他們必然大肆屠殺李唐宗室,包括她自己的兩個兒子。她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親,將會點滴無存。就算為了大周她願意做出這最後的犧牲,斷絕子嗣,不要祭祀,做個無人理睬的孤魂野鬼,大周朝就真的可以維持下去麼?沒有強有力的軍方支援,沒有德高望重的重臣輔佐,諸武之中,誰能控制住局面?
沒有人。
諸武之中,沒有一個可堪重任。
下場是可以預想得到的。繼李唐宗室被屠殺之後,又將出現一次針對諸武的席捲朝野的血腥殺戮,葬送掉她最後的驕傲——大周。不管最後的勝利者是誰,終不會是她的子嗣,批判起她來不會有半點顧忌,她將被視為一個卑鄙的篡位者受盡罵名,得不到絲毫寬恕的機會。
一股冷森森的寒意從心底裡升起,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強行逆天的結果必然是毀滅一切的悲慘結局,任性的火會焚燒掉一切,李唐、武周、她的親家和孃家、她的親人和仇人……
難道這就是她追求的結果?一生苦苦爭鬥,斬情滅性,犧牲掉親情與愛情,就是為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面對著這樣尷尬的棋局,告訴自己這所有的努力原來都是笑話一場?
亢龍有悔,盈不可久。
在君臨天下十幾年之後,在消滅了所有的反對勢力自認已江山穩固之後,再把這一切雙手奉獻給兒子,對於心高氣傲的武皇來說,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就算理性告訴她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情感上仍然極度難以接受,放不下的權杖,停不了的驕傲。無可奈何的武皇雖已基本放棄立諸武為儲君的心思,但依然不想去正面解決這一問題,而是本能的選擇了逃避。她開始厭居深宮,流連於山川錦繡與張氏兄弟的美色之中,藉以忘卻心中的煩憂。
(本節未完待續)
就算理性告訴她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情感上仍然極度難以接受,放不下的權杖,停不了的驕傲。無可奈何的武皇雖已基本放棄立諸武為儲君的心思,但依然不想去正面解決這一問題,而是本能的選擇了逃避。她開始厭居深宮,流連於山川錦繡與張氏兄弟的美色之中,藉以忘卻心中的煩憂。這使得二張這兩個原本安分守己專心侍奉皇帝的少年男妾,也被捲入波詭雲譎的奪嫡之戰中,併成為各方勢力爭奪的中心。
吸取了薛懷義用事最後驕橫難治的教訓,武皇一直沒讓這兩個小情人參與朝政,而是擔任一些清貴散官,後又特置控鶴府,以張易之為控鶴府監,張昌宗、吉頊、李迥秀等人,大部分都是嬖寵之人,也有一些文學之士摻雜其中。凡內殿曲宴,武皇必攜二張、諸武並一干捧場清客,調笑嬉鬧,互相作詩嘲弄,氣氛融洽,宛如百姓家宴。諸武必定清楚二張在武皇心中的分量,故此執禮甚恭,巴結討好,爭相為其牽馬執鞭,無非也就希望二張能在關鍵時刻為他們美言幾句。但有薛懷義前車之鑑,二張初承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