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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懷幾分戒心,不敢輕率過問朝政。這種情況被一個在座的有心人看在眼裡,此人便是吉頊。不錯,就是那個在關鍵時刻向武皇進言終於讓武皇下定決心誅殺來俊臣的吉頊^_^
當時諸武雖貴,但能力不濟已為人所共識,何況他們提出的“自古天子不得以外姓為嗣”的說法本來不太具有約束力,因為現在的大周皇帝武照,正是宣稱自己是李唐政權的合法繼承者。這裡涉及到一個問題,即為何人們一般不把武周十五年視為唐祚中斷,分為東唐和西唐,而是把周唐視為一體,甚至稱武則天為唐朝女皇,即使武周已經改換了國號和首都?這是因為武皇自己和文武百官都認同武周是承唐而建的,她的皇位是繼承李唐三聖而來,以聖母身份代子臨朝。“天下者,神堯、文武之天下也。”這是大臣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敢跟她嚷的。李唐三帝的地位和功績在武周並沒有被否定,在長安的太廟也依然儲存,只是改名為享德廟。甚至在洛陽新建的祭祀武氏祖先的太廟裡,他們仍有一席之地,但由主祭變成配享。也就是說,武皇自己就是以外姓而繼承李唐江山的,她不可能說自己是偽政權,那麼“天子不以外姓為嗣”這個諸武的主要理論依據也就變得沒什麼說服力了。
這也是武周政權能爭取一些大臣支援的原因。他們願意為武皇服務,是因為在他們眼裡,武皇是李家的女主人,而不是因為她是武家的女兒。他們既忠於唐室又忠於武皇,這種雙重態度之所以並不矛盾,就在於他們既承認武周代唐的合法性,又堅持武周必須復唐的原則性前提。
更何況諸武的確是糊不上牆的爛泥。神功元年吉頊曾和武懿宗一同審理過劉思禮一案,對於武懿宗的愚蠢和殘忍應當有所認識。其後的營州之亂更將諸武的無能暴露於人前,武皇每次派遣一名武家子弟上陣,希望能挽回前任的糟糕影響,卻只換回更大的難堪。在重視軍功的唐人眼中,簡直就已經定性為廢物了。武懿宗率軍回京後,武皇設宴款待,郎中張元一便在席間當著武皇的面作詩嘲弄:“長弓短度箭,蜀馬臨階騙,去賊七百里,隈牆獨自戰。甲杖忽拋卻,騎豬正南掾。” 因武懿宗又矮又醜,詩中抓住這一點極盡嘲諷之能事,說他“握的是長弓,射出的是近箭,本來是匹很小蜀馬,也要找個臺階才能騎上去。敵人遠隔七百里之遙,卻繞著城牆自己跟自己作戰,把兵器全都拋掉,騎著豬急急忙忙南逃。”武皇也不知道是真沒聽懂還是怎麼回事,問道:〃懿宗有馬,為何要騎豬而逃?〃 張元一答:“豕(即豬的意思)屎同音,武大將軍一聽說敵軍來了,嚇得屎尿齊出,豈非騎豬而逃?”'11' 可見時人對諸武的鄙視。
吉頊不是個君子,在劉思禮一案中的表現可稱為酷吏,但他是個聰明人,神功元年才獲起用,短短一年間已經成為武皇心腹和二張的好友,足見他鑽營有道。局勢的微妙他已盡收眼底,武皇棄子立侄的機會不大,李唐復辟已是人心所向,但狄仁傑等大臣的勸導還不足以讓武皇下定決心,仍然差關鍵性的一味藥。吉頊目光閃動,凝注著席間醉顏酡紅美如蓮花的二張。金樽玉液,管絃聲急,不勝酒力頹然醉倒的張氏兄弟,看來更有種脆弱無依的美,宛如即將乘風歸去的仙童。
“彩雲易散琉璃碎,好夢由來最易醒。”夕陽下落得如此之快,竟比朝為紅顏暮為白骨的人生更為短促。二張倉皇地張開眼,仍留存著殘醉的頭疼,才發現早已曲終人散,映入眼簾的是好友吉頊關切思慮的面容。
“你們兄弟二人貴寵如此,天下側目切齒之人太多太多。聖上春秋已高,一旦歸去,你們將何以自全?”
二張畢竟是宰相族孫,對宮廷爭鬥的殘酷略有所聞,也不是沒有感覺過旁人異樣的眼光,此時被人說中心事,不禁大為惶恐,涕泣問計。
“現在人心思唐,然廬陵王在房州,皇嗣又在幽閉,社稷須有付託。我看武氏諸王並非聖上屬意,二位何不勸主上立廬陵王以系蒼生之望!如此,豈徒免禍,也可以長保富貴。”
二張深以為然,遂承間向武皇提出召回廬陵王的請求。
第一次從張氏兄弟口中聽到這樣的請求,武皇真是吃驚不小,就好像手裡一直把玩的木偶,突然間會說話了。她立刻知道背後有人指使,一問又是吉頊!
於是召吉頊問話,他倒是自認不諱,從容不迫地向武皇陳述利害。他說的這些,其實早已在武皇心中翻來覆去地思慮過不知道多少次,此刻聽到由外人的口中一條一條地說出去,反而感覺內心平靜,彷彿經過風暴摧折後的海灘,現在潮水已經退去,只留下一片清冷與荒涼。
是時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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