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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聲。
送上門的溫情脈脈的早餐早就沒有了,近似無賴的是當她忘帶鑰匙的時候他任她敲一小時的門都不會來開。
“想來真是可怕,就彷彿世界完全變了樣,原來你自以為很瞭解的一個男人居然用這種方式對待你,畢竟生活了5年了啊,從天上到地下,轉眼成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可怕,他了解你,會用你最受不了的方式折磨你……這就是男人。”硃砂淡淡地說,眼睛紅紅的,回憶使她心有餘悸。
“可怕。”我點點頭,一個溫文爾雅、體貼異常的好男人轉眼變成折磨女人的邪派高手的確可怕。
“為什麼男人總認為一個女人要離開他,就必定是因為有了外遇呢?女人就不能只是因為自己的真實感覺而做選擇嗎?以為女人一刻也離不開他們?”硃砂認真地問我。
“因為他們只是一群自我陶醉的智商不高的傢伙!”我肯定地說,彷彿自己是這個城市女權協會的會長。 上一章目 錄下一章
九、誰在敲門
別來打擾我,別敲門,也別寫信。
——威廉姆·巴勒斯
人在敲門,唱機里正在放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音量很響,但我還是聽見了敲門聲。天天看看我,“是誰啊?”“不會是馬當娜吧。” 我說,我們倆沒有很多朋友,這是我們的致命弱點,但也是可愛的優點。
我走到門邊,從貓耳眼裡一瞧,果然是個陌生人。我把門開了一條縫兒,問他找誰。“如果您有興趣有時間的話,我願意向您介紹我們公司新開發的吸塵器。”他的臉上浮上熱情洋溢的微笑,用手摸一摸喉結下的領帶,彷彿只要我說“願意”他就會即刻發表一通不會令我失望的演講。
“這個……”我不知如何是好,粗魯地打發一個不算難看也不算危險的男人可能是需要厚臉皮的,他能把一身廉價的西服穿得這般整潔乾淨,就更能說明這個男人的健康人格。不能粗魯地打擊這種自尊。而且我也沒事可做。
天天吃驚地看著我把陌生男人領進來,男人落落大方地掏出一張名片給他,開啟隨身帶著的大包,取出一個鋥亮的吸塵器,“他要幹什麼?”天天低聲問我。
“讓他試試吧,我不好意思回絕。”我低聲回答。
“如果試了又不買,更不好意思。”
“可他已經在試了。”我言不由衷地說。
這還是我住到這公寓後頭一次碰到這種情形,這城市的上門直銷浪潮在90年代初作為商品經濟新氣象盛行一時後,到現在己漸漸平息了。今天這事純屬偶然。
陌生男人大力彎腰,手持吸塵器在地毯上一遍遍地清掃,吸塵器發出不輕的噪音。天天躲到另一個房間去了,“這機器吸附性特別強,甚至可以吸出地毯上的蟎蟲。”男人大聲說。
我嚇了一跳,“蟎蟲?”
他幹完後把一堆髒物倒在一張報紙上,我不敢細看,怕發現有蟲子在蠕動。“多少錢?”我問。
“3500元。”他說。
這遠遠超過我的心理價位,我承認我對商品價格常識的無知。“但物有所值,等你們添了小孩,這機器的作用就更明顯了。它有助於保持家庭衛生。”我沉下了臉,他居然提到“小孩”。“對不起,我們不想買。”
“可以打八折的,”他堅持不懈,“一年保修,我們是正規的大公司。”
“謝謝,耽誤你時間了。”我把門開啟,他面不改色地收拾好東西,穩步走出門外,然後一回頭,“您有我電話,如果改變主意,可以跟我聯絡。”
“CoCo,你什麼都想試,總是給自己惹麻煩。”天天說。
“什麼麻煩?至少他清理了一下地毯。”我吐了一口氣,在書桌前坐下來。天天說我“什麼都想試”,真不知道他指什麼。
敲門聲又響起來,我一把拉開門,這次是隔壁的鄰居胖阿婆,她手裡是一疊積留在樓下信箱裡的水電煤電話賬單,還有兩封信。我記起來我們的信箱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去檢視了,反正也沒上鎖。我向胖阿婆道了謝,她笑呵呵地走了。
這兒的街坊鄰居都有種老上海人特有的熱心腸。他們似乎都沒什麼錢,下了崗的主婦精打細算著安排日常生活,廚房的窗外掛著風乾的小魚,醃製的蘿蔔,不時有煤餅爐子的煙飄過來,穿綠色校服掛紅領中的小孩子們玩著永不過時的槍戰遊戲。而老人們圍在小公園的一角下象棋,打“大怪路子”,風不時吹起他們雪白的鬍子。日夜交替的時光就在醜陋的工房和破敗的馬路上空無聲無息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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