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回想起這前塵往事不可避免地有些愚蠢,但也是十分美妙受用。我想當初如果不是與那基督狂徒而是與教父談情說愛,不知以後的歷史是否會改寫,我是否會碰到那麼多事,是否會像現在一樣瘋狂地寫小說,似夢非夢,暖昧不明地混跡於這城市中?誰知道?
“嗨,教父。”我高興地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你越來越漂亮了。”他恭維著,此話雖然老套但用在女孩子身上總是屢試不爽。鄧又把其他幾位男士介紹給我,他們彼此都是朋友,在鄧所在的那家出版社底下成立了工作室,名叫“左岸”,大概從復旦大學畢業出來的人才會想出這麼個文縐縐的出自法國新浪漫主義運動的名字。
鄧曾告知,“左岸”出過一套“千紙鶴”系列叢書,在全國書市上創下了銷量新紀錄。據有關審計部門估計,“千紙鶴”這個品牌的無形資產現已價值愈千萬,聽上去令人鼓舞。
我的心情陡然變得輕鬆起來,在這個城市或在那個城市時不時地遇見覆旦子弟,總讓我感到開心。燕園、相輝堂和邯鄲路上的排排梧桐,上空飄來飄去的少年輕狂、自由、機智、沒落貴族的氣息,是復旦孩子們在長長的人生路上抒情天真的部分,也是賴以辨別同類的秘密標識。
“既然你們認識,那就太好了。CoCo,談談你手頭的長篇小說吧。”鄧急於切入正題。
“我讀過你的第一本小說集,《蝴蝶的尖叫》,讀後感覺很奇妙,好像走進了一間四面牆上和天花板。地板都裝著鏡子的房間,映像不停地從這面鏡進入那面鏡子,四周的光線就像一條被困住的蛇一樣來回遊擊。在精神混亂的核心中有匪夷所思的清晰動人的真實感,還有語言上的那種黑色的妖媚氣質,看你的小說像經歷一場……”說到這兒,教父壓低了聲音,“像經歷一場美妙的性交。”
他頗含深意地盯了我一眼,“那種文字閱讀具有誘惑性,尤其是對於受過高等教育那一層次的讀者而言。”
“文如其人嘛。”鄧插話。
“您作品的市場定位可界定在高校學生和白領階層當中,特別是女性讀者會有敏感的反應。”教父的朋友說。
“可我也不知道究竟會怎樣,我還沒寫完……”
“聽說以前就有不少讀者寫信給你?”教父問。“還有寄照片的。”鄧抿嘴笑,中年女人偶爾的嬌態就像雨後鮮花倏而開放。“形形色色的熱情正是靈感的源泉。”另一個人說,“謝謝你們,”我喝了一口咖啡,目光從對面一架古董電話機上收回來。某種東西讓我微笑起來,我輕柔地說,“我總算發現了身為作家的意義,至少當作家比當一張100元面值的人民幣要神氣多了。”
玻璃窗外,天色漸漸晚了,幾盞橘黃的壁燈依次亮起,教父提出去什麼地方吃晚飯。鄧推辭了,她上初三的女兒還在家等她去做晚飯,“她要考高中了,時間很緊,我得一直盯著她。”她向我們解釋。
這時門外又進來幾個男女,那個女人我經常在電視的談心節目上看到,一年365天她有364天作張愛玲式哀怨才女打扮,顴骨高高的擦成啡紅色,瘦骨伶仃,人影相吊的,在其他不少派對上也能時常碰上她。馬當娜告訴我,此女子有過三打以上的洋情人,綽號叫“小旗袍”。教父與這些人都熟,打了一圈招呼下來,然後我們坐車去吃晚餐。
飯後教父問我住哪裡,他可以送我回家。我不是笨女人,我看得出他在想什麼,可不行,事過境遷,今晚我特別想一人獨處。儘管他看上去依舊那麼吸引人。
我們相擁而別,約定到時小說一完成就通知他。“很高興再次遇見你,也很後悔在復旦那會兒沒追你。”他附在我耳邊半真半假地低語著。
我一個人慢慢地沿夜晚淮海路步行,很長時間沒有這樣子走一走了,慢慢地全身開始發熱,我想自己畢竟才25歲,多年輕,像一張高額信用卡,一切可以先使用著,賬到時再結。街上再多的霓虹燈也沒有我絢爛奪目,路邊銀行的自動取鈔機也沒有我富足。
我走到百盛商場的地鐵入口,在下面有一個很大的民營季風書屋,以品種齊全,從不打折的死硬作風著稱,我毫無目的地逛了一圈,在星座屬相占卜書專櫃前停留一會兒,書上說1月3日出生的人個人魅力非凡,人稱“美腿姐姐”,身心修復能力皆強,並預測2000年是我的快樂豐收年。這聽上去著實不壞。
我又走到地鐵站的Photome機器前,是個無人看管的小亭子。在馬克的寓所就掛滿了他從photom,自拍出來的漂亮前衛的一長排照片,其中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