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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打攪他,下馬後靜靜地站在一旁。
從天壽到葛雲飛身邊起,二人的主要話題就離不開廣州之戰。天壽也只能儘自己所知,講廣州之戰的經過,講他眼裡的水師和各地援軍,說到英夷的可怕炮火和兵勇們大潰逃的時候,往往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葛雲飛通常只是靜靜地聽著,並不做聲,頂多皺皺眉頭而已。只有一次,天壽說起三大帥被炮火逼在貢院不能動彈,只好令廣州知府打白旗跟英夷議和時,他用極低的聲音問:“香港島就此丟了?六百萬就此繳了?”天壽當時被他那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震得心慌意亂,說不出話,只能不住地點頭。他卻提高聲調,平靜地說:“讓他們到定海來試試看!”
那時候,天壽滿心崇敬地望著將軍,非常自豪,不由得腰板兒挺得筆直,自覺渾身血流加快,連呼吸都急促了。如今,他隨同姐姐姐夫來到定海兩個月了,更加堅信,廣州之戰決不會重演。
舟山島定海城的雙層防禦,廣州哪裡能比?三面高山一面土城,土城上有八十多位火炮;定海城的堅固城牆上還有四十多位火炮;土城內側臨海的東嶽山上,新築的震遠炮城,有五千斤以上大炮十五位,最是威震四方。這些黑洞洞的炮口,都對準了海上來犯之敵,英夷還能像在廣東那樣輕易就闖進珠江口?休想!
定海的兵將,就更不是廣州之戰的那些可惡可恨無能怕死的敗軍所能比的了。王總兵率兵千人守曉峰嶺;鄭總兵率兵兩千守定海城,土城和震遠炮城守軍兩千六百人,都是葛雲飛的部下。這些隊伍在定海收復後的一年中,加緊訓練,重整旗鼓,可算得近年少有的兵精糧足。葛雲飛更加意嚴格練出六百精兵,就放在震遠炮城,那正是用在刀刃上的好鋼。
天壽記得,即使是三大帥蒞臨廣州、備戰最急的時候,大員們在戰和兩途中也還是遊移不定;而如今的定海,從兩江總督、浙江巡撫,到下面的提督總兵,人人求戰心切,痛下剿滅逆夷的決心。前些日子總督裕大人將英夷佔據定海期間的四名通敵漢奸問斬,並傳首於沿海各處示眾,人心震懾;又掘了英夷留在定海的數百墳墓,將逆夷屍首一一銼戮,棄之大海;近日又將英夷俘虜凌遲處死,並剝其皮抽其筋製成馬韁使用,足見總督大人破釜沉舟、與英夷不共戴天的仇恨,更加激發了官兵同仇敵愾、英勇殺敵的百倍雄心。
天壽的最大信心,還是來自葛雲飛。
相處不過三個月,天壽卻把一生的敬慕都付給了他。
葛雲飛親手在隨身佩帶的一對寶刀上各鐫刻了兩個字:“昭勇”、“成忠”,這就是葛雲飛的寫照,正是他忠勇的化身。天壽全心全意地認定,只要葛雲飛在,定海就一定能守住!
守住定海,葛雲飛定能得朝廷重用;朝廷重用了葛雲飛,就一定能打敗英夷鬼子,把他們趕走;趕走英夷,香港就不會丟,天壽就能回到可愛的聽泉居。
天壽不知道姐夫從前是什麼樣子,只這兩個月,眼見他又瘦了一圈兒、黑了幾分,眼睛更亮,說話更少。現在天壽從他臉上讀到的,是大功初成的滿意。天壽知道,一年前英夷撤出定海時,把清軍的所有火炮、水師艦船和防禦工事毀壞殆盡,已成一片廢墟;舟山島能有今天,葛雲飛揮灑了多少心血!
果然,葛雲飛臉上露出罕見的笑容,嘴裡輕輕地說:“鐵壁銅牆!……”他慢慢收回遠望的目光,投向面前,停留在天壽身上,說:“我看到你跑馬,不錯。日子不長,練成這樣很難得。”
受到將軍的誇獎,天壽心慌慌的,紅著臉低了頭,知道自己摔下馬鞍姐夫沒看見。又聽葛雲飛問道:“武功呢?”
徐保搶著說:“稟將軍,小爺身形瘦小,練武走的輕靈路子。如今練得自衛有餘了!”他覺得言猶未盡,還得說兩句,“沒想到小爺看上去那麼嬌弱,真能吃苦!這兩個月,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武練騎馬,‘摔爬滾打’,天天跟個泥猴兒一個樣,傷了也不吭聲,極是難得!”
葛雲飛點點頭,說:“好。還是那句老話,只要你見仗立功,殺得一個逆夷,就列名報捷奏本,定能掙個武功出身、正途前程。”
天壽低頭答道:“是。”他吃苦受累、忍受傷痛、奮發圖強,不就是為了這個嗎?這是他從痛苦的迷夢中醒來之後心頭最明亮的憧憬。
離開寧波來到定海,有文武兩途由他選擇:或入幕府為幕僚,或速成騎術武功上戰場。他一咬牙選了後者。英蘭委婉地勸道,獨子不當兵乃是常情,入幕也能立功。不勸則已,越勸他越堅定,還硬邦邦地宣稱:“我這人別的好處沒有,只剩不怕苦不怕死這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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