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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她會忘了,沒想到,她一直記著。“
襪子裡塞一點小東西是很容易逃過檢查的。程家卿,真是一個有著小聰明的人。
“所以,在我們第一次向她提問之後,她就按你的意圖,瘋了,使我們無法從她身上開啟缺口,對不對?”左處長從容地問道。
“唉,沒想到,她還是說出了一切。”程家卿以一種無可奈何花落去的口吻在嘆息著自己的失敗。他像一個失去了江山,又失去了美人的皇帝,等待他的是無盡的惆悵和不堪回首的悔恨。他走回他的囚室時,發覺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天高地迥,他就像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在顛蹶著。走回囚室的路上,他絆了自己一跤。他向後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障礙物。原來是自己絆了自己一跤,他明白過來了。
“讓自己的妻子去裝瘋,比讓自己的妻子去賣淫自己在一旁收錢更卑劣,更下賤。”這是雷環山在左處長面前,對程家卿的評價,一針見血的評價,如果人與人真有高低之分的話,那麼只有人格的高低之分,雷環山是相信人格的力量的。因此,面對一切限制他都處之泰然。任何一個錯綜複雜的案子都能在他手上變得簡單明瞭。
夏天也快過完,太陽冷靜下來,蟬聲弱下來,水落石出的時令快到了,案子也將水落石出。
只要證人都到場,證據都確鑿,自己便要站在審判臺下了。既然非得面對這樣一個現實,程家卿不得不提前去正視。煩躁與鬱怒變得無足輕重。程家卿彷彿在積蓄力量,準備像羚羊一樣縱身一躍,跳出某個陷阱,做官失敗意味著做人也失敗了,這是定律。
迄今為止,前來探視他的人還是零。也許有人想來,只是沒有獲得准許吧,也許是出於畏懼,不敢來。一般賦閒而無過的官員,門前冷落鞍馬稀,門可羅雀是他最好的註釋。
何況程家卿已不是什麼官員了,不僅不是官員,連一般平民都不是了,只是一個囚徒,誰會來探視他呢?從一個很注重身份的人到一個失去任何身份的人,程家卿明白了一個詭計多端的人越容易弄巧成拙。一個人成功了,可以看到別人的紅眼;一個人失敗了,可以看到別人的白眼,一個人成了社會問題,連別人的白眼也看不到。難道我已經寂寞到迫切需要別人白眼的時候了?難道我真的一件好事都沒有做過嗎?難道我真是一個人見人怕的瘟神?程家卿想。
在夏天就快過完的那幾天,有一天,警衛送來一個包裹。
還沒接過包裹,程家卿臉色都變了,會不會殺人滅口?裡面會不會是危險物品?他這樣想著,手便哆嗦起來。
警衛見他這副熊樣,又可笑,又可氣,沒好聲氣地說:“檢查過了,不用擔心,不是炸彈。”
等警衛走了,程家卿還是抖抖嗦嗦開啟包裹,裡面是一隻錦盒。盒內有兩管卷軸,抽出一看,是一副對聯:縱有青蠅作弔客;何來白璧禮閻君。
什麼意思?程家卿也不太懂。從盒子裡再搜尋一遍,發現了一隻更小的錦盒。如果不仔細看,還搜尋不到,敢情是個有意思的人送來的。盒子裡面有一張字條,拿出來一看,紙條上寫著:程兄:別來無恙。
鄙人向雲笑,想是為兄早已忘懷。鄙人想兄逝之日,恐無人作吊,今送兄一隻蒼蠅,參加君之追悼會,望兄勿怨。生前熱鬧,死後寂寞,人皆如此。聞兄貪鄙心重,試想,蒐括再多,豈能攜之謁地府閻王?縱能攜去,今兄財產悉被沒收,抵地府閻王處,閻王見兄兩手空空,怕是不會差兄什麼好差。兄一念之差,鑄成大錯。五年之前,鄙人所憎之聯,寫有“機心常懍人言畏,世路如登鬼見愁,”尚記否?今易之,兄以為如何?
不便探望,遣此蒼蠅前去探望,兄逝時,亦可代鄙人參加兄之追悼會,贅言勿煩,匆此。
向天笑
1998年夏季
程家怎麼也想不到,搞這惡作劇的竟是向天笑,與自己有過幾面之交的省城的一位中年書畫家,該死的向天笑。他的那幅“勤聽竹下疾苦少,恥聞雲中雞犬升”聯字,自己一直視若拱璧,懸於臥室,另一幅聯字雖未推出,但藏諸篋底,不曾薄待。沒想到……程家卿直氣得暴跳如雷,血往上湧。他先是把字條狠狠地捏成一團,覺得還不解恨,又展開來,風捲殘雲一般把字條撕得粉碎。向天笑,向天笑,你我無冤無仇,為何如此嘲弄於我?送一隻蒼蠅給我。哈哈哈,哈哈哈,我程家卿一世為人,死了,只落得個一隻蒼蠅來參加追悼會的下場?向天笑,你也太貶低我了吧。好,你送我一隻蒼蠅,我認了。
蒼蠅在哪兒呢?程家卿又在小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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