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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事嗎?我不知道。我一直沒有到她墳前去過。”
“當時是說,大隊長和支書殺了她,對吧?這是誰調查的結果?”
“那個時候整個村子都被鬧派鬧得差點掀翻了,誰還查呀?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大隊長和支書殺了人,他們本來就是仇人呀,誰都不會懷疑的。”
“當時的支書家,現在搬到哪兒去了?”
“他們把墳埋到人家屋裡,他們沒有地方住,走了。拖兒帶女的,也不知道去了哪州哪縣,慘哪!”
這時候,裡間傳來呻吟,原來錢母也醒過來了。美美婷和錢玉珠的哥哥急忙進去。錢父聽到這聲音,立即腦袋直往下耷拉。酒仙連連深深嘆氣。沉默良久,他說:“錢叔叔,我們到紅英家去一趟。”
他交待肖裡郎和美美婷好好看住錢母,“我們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他說。
第25章
呂金貴一大早就起床了。
他心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會想,因此晚間睡眠充足,白日精力充沛。他的哥哥只在農事忙不過來的時候叫他幫忙幹活,平時就任他東遊西蕩。他不管是遊蕩還是幹活,總是早出晚歸,時間把握得特別好。這是家裡人費了三年時間把他教會的,在那之前,每天下午都得去找他回家。
早飯後,呂金玉拿了一個竹籃子裝滿了香蠟紙錢,叫他去燒紙錢。燒紙錢也是家人把他教會的,而且近幾年來不用帶他,他自己也能辦了。
用不著告訴他燒紙錢的意義,他根本就聽不懂。反正燒了紙錢磕了頭,死者的在天之靈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了。
呂金貴穿過莊稼地,穿過灌木林,鑽過蕨類植物林,那棵老核桃樹就已經在眼前了。這就到了。
呂金貴發現墳前坐著一個人,穿著軍裝,戴著軍帽。
這背影讓呂金貴心裡一動:他記起了什麼。
穿軍裝的人轉過頭來。這是一個女孩,她面板白嫩細膩,臉龐清秀昳麗。她短髮齊耳,顯得幹練豁落。她胸前戴著一隻紅色的碩大的毛主席像章。
“啊!啊啊!”呂金貴叫著。他手不自覺地鬆了,香蠟紙錢倒了一地。
“金哥,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衛東呀!”
“衛東,衛東……”呂金貴貪婪地看著她,一疊連聲地叫著。
“這麼久沒有看見你了,你也不來看看我,”她哭著說。
呂金貴不說話,因瘡疤而顯得滄桑的臉上現出痛苦形狀來。
“我多想你呀,你就不想我了嗎?”
呂金貴繼續痛苦而迷惘。
她忽然生氣了,說:“金哥,你再不說話,我就永遠也不理你了啊!”
“衛東,衛東……衛東……,你是衛東?你……”呂金貴癱坐在地,眼淚像泉水一樣湧出來。
她走過來扶起了他。
呂金貴直望著她的臉,眼睛瞪得好像就要撐破眼眶,那神情就像要把她吃下肚去才甘心一樣。然後他眼光慢慢往下移動,當他看見像章的時候,突然發怒了,一把把像章抓了下來,雙手一折,竟把像章摺疊了。他用力把像章往側面扔去。他眼光隨著像章飛去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人影閃了一下,倏忽間就不見了。
呂金貴頓足咆哮:“陳長遠!你給老子站出來!給老子站出來!”
他一邊叫,一邊往人影閃動的方向跑過去。大半人高的蕨草把他絆倒了,他爬起來,大幅度搖晃著又往前跳,一下子又撲倒在地。當他再次爬起來的時候,一根尖銳的蕨草莖刺穿了他手腕的皮肉,隨著他手腕的動作晃動不已。他手上鮮血一滴一滴直往下滴,而他渾然不覺。
呂金貴終於跑到了,那個隱藏了的人自己站了出來,笑嘻嘻地看著他。
呂金貴呆了。眼前的這個小個子男青年,他並不認識。
“你看我是陳長遠嗎?”
呂金貴呆立不答。
“陳長遠是你的仇人嗎?”
呂金貴不語。
“陳長遠和你的衛東是什麼關係?”
“衛東……”呂金貴喃喃念著,回過頭來看那個穿軍裝的女人。她也走過來了,流著淚看著他。
“你……你,真是衛東?”
“金哥?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金哥……金哥……”
他身後那個小個子男人說:“叫他連長。”
“連長,你說過要愛我一輩子的,為什麼現在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