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頁)
汗遵照習俗,也同樣問詢了幾句,而後打探道:
“恕我冒昧一句:此處是誰家的帳篷,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的帳篷,離通向涅薩⑧城的商道只有一晝夜的路程。我是大漠中的一個普通遊牧民。人們都叫我科爾庫德…卻班⑨。”
帳篷外狺狺不已的牧羊犬突然狂吠起來。喊叫聲、抽泣聲、號哭聲繼之而起。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最後平靜下來。傳來一聲吆喝:
“帳篷裡有人嗎?科爾庫德…卻班,你回話呀!”
3 草原騎士
老人起身走出帳篷。帳篷外隱隱約約傳來對話聲。
“他怎麼跑到這兒來啦?”只聽得騎馬而來的人用沙啞的嗓音低聲問道,“莫非想找死不成?”
“他們三個都是我的客人。”
“哼,我倒要讓他們瞧瞧,安拉①給他們安排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命運……”
“你千萬別動他們——你這五個虜囚又是從哪兒弄到的?”
“這是五個有經驗的匠人,他們有的是銅匠,有的是火器匠。他們跟一個商隊一塊兒行路。我正想給這個商隊‘刮鬍子’,誰料想曬依陀內②不知從哪兒派來二百騎士幫一個耀武揚威的伯克圍獵黃羊,害得我只好把駱駝丟開手,連拉駱駝的人也乘機跑散了,最後抓住的只有這五個匠人。眼下我想把他們弄到馬魯③,賣個好價錢。”
“願安拉保佑你!”
然後,主人陪來人一起走進帳篷。
這位新來的客人年紀不大,個頭很高,方肩細腰;側面掛著一個用上等山羊皮製成的劍鞘,劍鞘中插一把長長的利劍; 穿一雙駱駝皮鞣製而成的黃色細高跟皮靴; 戴一頂高高的綿羊皮帽子;穿一件式樣特殊的黑色農民上衣——這身打扮說明,他是一個突厥蠻人。他臉色黝黑,顴骨高聳,神色堅毅,更可以證明他是個地道的突厥蠻人。
“到篝火旁來坐吧!”主人邀請道。
但是來客並沒有到氈子上落座,而是依舊站在帳篷門口。他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像一隻夜貓子。
“你是誰呀?”扎闌丁問了一句,連眼皮兒也沒有撩。
“一個草原上的人……”
“是遊牧民還是幹別的營生的?”
“我是給駝隊商人‘刮鬍子’的……”
這樣的回話方式,照草原上相傳的風俗來說是粗魯無禮的。草原上的人們在篝火旁遇到生人,哪怕對方衣著襤褸,也都平等相待,互相殷勤致問:身體安好吧,畜群興旺吧,旅途平順吧。這個突厥蠻人看樣子是在找碴呢。
扎闌丁瞟了他一眼,又垂下眼來,只有嘴角隱約抽動了一下。一位尊貴的汗難道還值得和這麼一個出入沙漠的普通遊牧民發生口角嗎?
“主人說,你在打聽去玉龍傑赤的路。我可以送你一程,”突厥蠻人沉默片刻,開口說道。
扎闌丁本人雖然孔武有力,可他的坐騎卻疲累不堪。呆在這裡,他可以平安無事,可以受到做客習俗的保護。一旦上路,這個突厥蠻人就會像不久前他追擊黃羊那樣去追擊他。想到這裡,汗便回答道:
“此刻我還不打算去玉龍傑赤。”
“那麼這個哼哼呀呀的即將告別悲慘人世者,又是什麼人呢?”
“是個被強盜刺傷的人,”托缽僧說,“這很可能是亡命徒哈拉…孔恰爾乾的好事。據說,那隻沙漠中的老虎對誰也不肯饒恕。”
“照你這麼說,別人就不會搶奪哈拉…孔恰爾的財產了?”
托缽僧回答說:
“我是一顆被漂泊之風在草原上驅趕著的空果殼,你的問題我怎麼能答得上呢?”
“哈拉…孔恰爾住在飲水缺乏、人跡罕至的鹽土地帶。他像潛游在沙漠中的蜥蜴或者滑行在葦草中的蟒蛇而讓人無法捉摸。誰也捕捉不到他的行蹤,他卻可以隨處出沒。”
“誰殺人越貨,誰沒有好下場: 他的腦袋必將高高地插在玉龍傑赤城牆上的木樁尖上,”扎闌丁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著,一邊翻動插著黃羊肉塊的鐵條。
“哈拉…孔恰爾是追蹤惡棍的黑影,”突厥蠻人接著說道。
“哈拉…孔恰爾是復仇的匕首,憤怒的長矛,雪恥的利劍。現在,哈拉…孔恰爾只有隻身一人,既沒有兒子,也沒有兄弟。將來有一天他一旦身亡,他帳篷所在地也會變成一片空地。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不是好事,”扎闌丁說。
“從前,哈拉…孔恰爾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