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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體,建安體,正始體,太康體,永嘉體,永明體,初唐體,開元天寶體,元和長慶體,晚唐體……有的便提出一、二人為領袖,如二陸,兩潘,韓柳等。詩也是這樣,看《滄浪詩話》裡說:
“以詩而論,則有:建安體,黃初體,正始體,太康體,元嘉體,永明體……。以人而論,則有:蘇李體(蘇武、李陵),……陶體(淵明),……元白體(微之、樂天)……”'網羅電子書:。WRbook。'
按著我們的意思看,這種分派法本來有些道理:文藝是自由的,有一人便有一體,豈不很好?但是這樣分派別體的人並不這樣想,他們以為凡是成功的寫家,便是後學的師傅,有了祖師才能有所宗依。這樣的分派也並不是因為死去的人立了什麼新的主義,新的解釋;只是他們在文字運用上與別人稍有不同;所以這不是文學有了什麼新傾向,是摹古的人們又多了一種新模範。這個潮流自始至終可以說是受了古典主義的管轄,一代又一代,只在那裡講些修辭法,文章結構等;並沒在心靈表現上領悟文學。這個潮退到以八股取仕便已成了一坑死水,漸漸的發起臭來。
第三個潮流是個暗潮,因為它直到清朝末年還沒被正統的作家承認。詞,戲曲,小說,在那摹古的潮下暗中活動,它們的價值直到今日才充分的顯露出來。幾百年中這些自由發展的真文藝埋藏在那殘退的摹古潮下,人們愛它們而不敢替它們鼓吹。就是那大膽的金聖嘆,還只是用批判舊文學的義法來評《水滸傳》等,並沒明白這活文學的妙處在哪裡。那些作家,雖然產生了這些作品,可是並沒作主義上的宣傳,沒作文學革命的倡導。從事實上看,只有這些作品可以代表這些時代文學的傾向,可是從歷史上看,它們確是暗中活動,並沒能推翻那腐舊的東西代而有之。本來這個暗流可以看成是浪漫主義打倒古典主義,好象西洋文學傾向的轉移。但是這浪漫主義始終沒有正當的有力的主張與評論來幫忙,自來自去,隨生隨滅,沒能和古典主義正式宣戰。這或者因為科舉制度給陳死的文學一種絕對的勢力,決不容文學革命吧?
這三股大潮裡,第一個是有氣力而沒得充分發展,所以成績不多。第二個是大鑼大鼓的幹而始終唱那出老戲。第三個是不言不語的自行發展,有好成績而缺乏主張,非常嬌好而終居妾位。在這裡很難看出文學的傾向,因為那正統的公認的文學是一股死水,而新的活流只是在下邊暗暗活動,沒有公然的革命;雖然現在我們可以把這暗潮作為文學進展的正軌,可是由歷史上看確不是這樣;承認小說與戲劇的價值不是晚近的事麼?因四言五言詩太呆板狹促才有七言詩,因七言詩仍有拘束才有詞;但是詞被稱為“詩餘”,這便是沒有能夠代替了詩。中國文學的大革命恐怕要以前幾年的白話文學運動為第一遭了。
現在,差不多人人談著什麼古典主義、寫實主義;要明白這一些,我們不能不去看西洋文學的傾向,因為由我們自家的文學史中是看不見的。
古典主義:古典主義這個名稱是後人給古代希臘拉丁作品起的,古代希臘羅馬的作家並不知道這個。希臘文明在歐洲歷史上的重要是人人知道的。希臘人的精神是現實的,愛美的。因為現實,他們的宗教中也帶著點遊戲的意味,神是人性的,帶著一切人的情感。因為愛美,他們處處求調和勻靜之美,不許用極端的表現破壞形式的調和。在希臘全盛時期所產生的藝術品,雕刻,戲劇,詩文,處處表現著這生活欲與美的調節的特色。這些產品是空前的,有些也是絕後的,所以希臘雖衰敗,它的藝術之神的領域反而更擴大了。到了亞里山大四處征討,希臘的文明便傳遍了地中海四岸。後來羅馬興盛起來,以武力征服那時所知道的世界,可是在精神方面反作了希臘藝術的皈依者。希臘的雕刻,戲曲,詩文,哲學,都足以使雄悍的羅馬人醉倒;於是由希臘捉去的俘虜反作了羅馬人子弟的師保。羅馬文學家以希臘文藝為模範,為稿本,正如郝瑞司(Horace)①所說:“永別叫希臘的範本離開手”。羅馬的作品也有很好的,所以後世便把希臘羅馬的作品叫作古典主義的。
我們須知道:歐洲文明的來源是有兩個。希臘是一個,希伯來也是一個。希臘的精神是現世的,愛美的,已如上述;希伯來的正和這相反,它是重來世的,尊神權而賤人事的,上帝的正義高於一切。上面說過羅馬如何接受希臘的精神,可是這希伯來思想也沒老實著。羅馬的現世觀叫肉慾荒淫十分的表現著,於是那捐身奉一神,賤現世而求永生的基督教便在下面把羅馬帝國盜空了。羅馬後來分為兩個帝國:東羅馬帝國雖立基督教為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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