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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內容上都有不同。北方民族從古代作品得了文字文法的訓練,開始作自家的故事。故事的內容是基督教的聖僧事蹟,北方民族的偉人傳說,和從紅十字軍東征帶回來的東方故事。這些故事雖不同,可是都帶著基督教色彩,叫我們看到武士的尊崇婦女,保護老弱,仗義冒險,以盡宗教武士的天職。基督教本來是隱身奉主,棄世養心的,到了這些武士身上便變為以刀馬護教,發揚俠烈的精神;這種精神在沙力曼大帝及阿撒王手下的武士故事中都充分的表現著。從政治方面看,由這些故事中我們見到封建制度的色彩,故事中總是敘述著貴族兒女的戀愛,或貴族與平民間的衝突。在民族性上看,我們看出北方民族的勇於冒險:殺龍降怪以解民困,跋山渡海以張武功。這是內容方面。從形式看呢?古代作品以方法為重,浪漫的故事以力量為主。前者以趣味合一為本,後者以趣味複雜為事。一是求規律之美,一是舍規律而愛新奇、熱情。古典派的作品縱有熱情也用方法拘束住,浪漫故事便任其狂馳而不大管形式的靜美了。
但是,這只是浪漫故事的特色,並沒有標樹學說,直接與古典主義宣戰,象“破壞古典主義主要效果之一,便是解放個人。使個人反於本來面目及自由,正如古代詭辯派之言:以個人做萬物的尺度”(Brunetiere①,依謝六逸譯文)還要等一個號炮;放這號炮的便是盧梭。
盧梭(Rousseau1712—1778)②的思想態度與成功,可以說是浪漫主義運動的先鋒。他並不是單向文藝挑戰,而是和社會的一切過不去。他要的是個人的自由權,不只是藝術的解放。他的風格給法國文藝創了一個新體,自由,感動,浪漫。他向一切挑戰:政治,宗教,法律,習俗都要改革。這樣的一個理智的彗星,就引起法國的大革命,同時開始文學的浪漫運動,可謂一舉兩得。有了這個號炮,德國的青年文士首先抓住那北方的民間故事與傳說,來代替古典文藝中的神話。他們對盧梭與莎士比亞有同樣的狂熱,同時譏笑法國的新古典派。這樣,那中古浪漫故事開始有了學說的輔翼,成了一種運動,直接與新古典主義交戰。這新興文藝是“狂飆突起”,充分的表現情感而破壞一切成法。後來法國英國的文士也同樣的由新古典主義的勢力解放出來,於是在十九世紀西歐的文藝便燦爛起來。
設若新古典主義的缺點在偏重形式之美,而缺乏自我的精力,浪漫主義又太重自我,而失之誇大無當。盧梭的極端自由,是不能不走入“返於自然”的;但完全返於自然,則個人的自由是充分了,同時人群與獸類的群居有何不同呢?這個充分的自由,其弊病已見之於法國的大革命——為爭自由使人的獸性畢露,而釀成慘殺主義與恐怖時代。在文藝裡也如是,個人充分的表現,至於故作驚奇,以引起浮淺的感情。這個弊病在浪漫運動初期已顯露出來,及至這個運動成功了,人們便專在結構驚奇上用力,充其極便成了無聊的偵探小說,只憑穿插熱鬧引人入勝,而實無高尚的主旨與深刻的情感。再說,因為浪漫,作品的內容一定要新奇不凡,於是英雄美人成了必要的角色;這在一方面足以滿足人們的好奇心與想象,但在另一方面,文藝漸漸成為茶餘酒後的消遣品,忘了真的社會;於是便不能不讓位給寫實派了。
嚴格的說,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不是絕對的對立;在這裡,“傾向”又能幫助我們了。古典主義是注意生命的旁觀,而浪漫主義運動是把藝術的中心移到個人的特點上去;兩相比較,便看出這是心理傾向的結果。這新運動是心理的變動;若是純以文藝作品比較是很容易使人迷惑的。在英國的伊麗莎白時代的戲劇顯然的是極浪漫的,為什麼浪漫運動必歸之於十九世紀的開始呢?這裡有個分別,十九世紀的浪漫運動縱與伊麗莎白時代的相同,但不是一回事。十九世紀的新運動有法國的大革命作背景,這個革命是空前的事實。於此我們看到個人思想的解放。再就文藝內容說,新古典主義的作品與伊麗莎白時代的作品好用希臘拉丁的典故,浪漫派的作品的取材也是取之過去時代的,這豈不是一樣的好古嗎?這裡又有不同之點:浪漫派的特點之一是富於想象,他們取材於過去,正是因為他們發現了中古的故事——那驚奇玄妙的故事——而以想象使這些驚奇的精神復活。他們不是隻得一些呆死的典故,而是發現了一個奇異的世界,在那裡他們可以自由的運用他的想象。這又是個心理的作用。
這樣,我們明白了古典主義的所以有那調和勻靜之美,與浪漫主義的所以捨去形式而求自我的表現——二者都是心理的不同,因而表現的也不同。至於新古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