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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軒急忙說:“不不不,這哪兒行呀?也太沒規矩了。在宣南詩社,那是龔自珍放浪形骸,所以才文人無形,沒大沒小。”
鐵麟笑了笑說:“放浪形骸有什麼不好,活得灑脫一點兒嘛。文人原本就該無形嘛,看來你這個人也活得太拘謹了。好了,我先把話說明白,當著外人的時候,咱講究官場上的規矩,分尊卑長幼上下級;在家或者三五知己相聚的時候,咱依然是沒大沒小,平等相待,如何?”
夏雨軒紅著臉說:“那卑職……不,雨軒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鐵麟說:“既然咱現在是以朋友相待,我就跟你說過心的話。什麼叫朋友,相知相交嘛。你這個知州可不是我舉薦的。不錯,以前那個混賬知州是我參的本,可那本也不是直接參給皇上的,是向順天府和吏部參的。我後來聽說,就是我不參他那一本,吏部也準備把他拿下來了。他的劣跡太多,連皇上聽說後都發雷霆之怒了。明白了吧?”
夏雨軒沉吟著說:“那您說,是誰舉薦的我呢?”
鐵麟說:“要我說,你別在這上面花心思了。讓你當知州,說明你有這個能力。要謝就謝皇恩,要報就報國報民。你是正途老虎班上來的,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大張旗鼓地幹你的吧,別想那麼多。好了,你的事就此為止,我今天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夏雨軒突然醒悟過來:“大人怕是有什麼急事吧?”
鐵麟說:“確有一件急事,很急很急的事。工部有位筆帖式惠徵你知道吧?”
夏雨軒說:“知道,當然知道,在您府上就見過嘛,您跟他不是好朋友嗎?出了什麼事?”
鐵麟說:“他倒沒出事,是他女兒出事了。他有個女兒叫蘭兒,跟著甘戎這丫頭到通州來,甘戎做事太毛躁,把她弄丟了。”
夏雨軒緊張起來:“弄丟了?在哪兒丟的?”
鐵麟說:“就在你夏知州的地盤上,今天頭晌看祭倉神的廟會……”
接著,鐵麟將甘戎丟失蘭兒的過程說了一遍。
夏雨軒沉吟起來:“看來這事有點兒麻煩了。”
鐵麟說:“我知道,你還沒有正式接印上任,就算升了堂也要日理千機。這事是有點兒難為你了,可是你知道,我不願意讓坐糧廳的那些人知道這件事,更不願意讓他們插手尋找孩子……”
夏雨軒點了點頭:“大人的心思我明白,我不是為這件事為難,為難也得辦,這是我份內的事。不要說您鐵大人,就是平民百姓到我這兒來報案,我也要盡全力查詢的。我是說,這件事恐怕有點兒複雜,怎麼您剛一上任,就出了這樣的事呢?這裡面是不是……”
鐵麟說:“你是說有人在故意製造事端?”
夏雨軒說:“不排除這種可能。”
鐵麟問:“那他們圖的是什麼呢?”
夏雨軒說:“果真如此,他們的目的就很明朗了,圖的就是讓您無心處理漕運碼頭上的事,他們好繼續一手遮天。”
鐵麟深深地點了點頭,思索著。
夏雨軒說:“大人您放心,這是我上任後的第一件事,不,不能等上任,我馬上就要辦理此案。”
鐵麟意味深長地囑咐說:“一定要注意是誰在後面伸出了黑手。”
夏雨軒點了點頭。
鐵麟起身告辭了,臨別時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舉行拜印儀式?”
夏雨軒說:“定的是明日。”
鐵麟問:“有賓客參加嗎?”
夏雨軒說:“原來下面定的是向倉場總督衙門、坐糧廳衙門、通州衛綠營、東路亭衙門發請柬,被我攔下來。等我上了任以後,再去登門拜訪吧。”
鐵麟高興地說:“好,你這事做得有操守,等你上了任,咱單獨喝兩杯,我怎麼也得為你慶賀一下呀。”
夏雨軒說:“等把孩子找到了,我請客,我還想給您介紹幾位通州地面上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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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麟出了州府衙門,上了馬,夏雨軒便急匆匆地回到西花廳,找來金汝林,將剛才鐵麟託辦的事告訴了他。
金汝林是夏雨軒聘請的刑名師爺,湖北江夏人,四十多歲,一表人才又精明強幹。他自幼飽讀詩書,學富五車。本來可以透過科考蟾宮折桂,登上仕途,施展自己的才華和抱負。遺憾的是,由於他家的出身不清白,所以沒有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大清朝規定,凡娼、優、隸、卒及傭人、雜役、轎伕、媒婆、剃頭修腳等賤業均屬“家世不清”。這些人家只有三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