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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的從業人員才算清白。金汝林的父親是著名的漢劇老生,紅遍了武漢三鎮。金汝林就是有天大的才學也是不能登考場的大門的。
金汝林18歲那年,決心雪洗家世的恥辱,從他這一代起改換門庭,以便給他的孫子或曾孫爭得一個家世清白的名聲。什麼是家世清白?當官固然算,務農也算。可是他當官走不得正途,種田又無田無技無力氣。想來想去,他只好圍著官場的邊緣上轉。不求轉出個功名產業,只求轉出個清白出身。
他來到北京就一頭扎進了漕運碼頭,先是在碼頭上當書手,後來升到坐糧廳廳漕科經承,再後來成了稿門的書辦。他在漕運碼頭上一干就是8年,成了碼頭通。由於他的精明和好人緣,後來被聘到一家糧行當掌櫃,沒幹多久,就被三河縣知縣餘介亭看上了,聘他當錢穀師爺。這時候,他才算正式走進了官場。在三河縣幹了4年,餘介亭升任滄州知州。原本是想讓他一起到滄州赴任的,可是他不想去。他不願意離開京畿天子腳下,更不願意離開運河漕運碼頭。他在這裡熟,人熟地熟無價寶。更主要的是,他是在這裡發下誓願要改換門庭的。他得在這裡紮根,給子孫後代紮下一條又深又粗又清白的根子,以便讓後代根深葉茂,興旺繁華。
金汝林離開餘介亭之後,通州知州韓克鏞想聘用他做錢穀師爺。金汝林是這塊地面上的蟲,早就聽說過韓克鏞的為官之道,不想跟他一起蹚渾水,便婉言謝絕了。
金汝林又回到了倉場上,在大運西倉做一名書辦。不招風不惹眼,過起了自得其樂的日子。還沒幹到一年,夏雨軒便找上了門。他跟夏雨軒是老朋友,老朋友請他出山,他自然無話可說了。
金汝林聽夏雨軒介紹了蘭兒丟失的過程,便說:“東翁說這是坐糧廳給鐵麟大人的一個下馬威,我看未必。怎麼說呢?因為甘戎帶著蘭兒到通州來玩,恐怕沒有什麼外人會知道。知道了也未必來得及設計這麼一套完整的劫人計謀。我看倒是像一個偶然事件。果真如東翁所說,那坐糧廳也真是太厲害了,那必須在東裱褙衚衕的倉場總督衙門有內線才行。”
夏雨軒說:“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嗎?”
金汝林說:“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孩子找到,把劫犯抓到。出水才見兩腿泥,抓到劫犯也許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夏雨軒問:“有什麼辦法嗎?”
金汝林說:“現在你是知州,按照通常的做法是給典史下令,限期破案。但是你剛來,三班六房的班底都是韓克鏞留下來的。韓克鏞無疑是個貪官惡官,他們的屁股也不乾淨。要把這些人變成供東翁驅使的衙役,恐怕也需要一些手段,更需要一些時間。不過東翁不必著急,印把子在您手裡,沒權的鬥不過有權的,他們再耍手段,也不敢公開抗拒您。可怕就是他們背後下圈兒弄套兒磨洋工。”
夏雨軒一聽緊張起來:“那你說該怎麼辦?”
金汝林說:“您公開下令辦案,他們辦好了您就獎,辦不好您就罰,獎懲嚴明。這是治理他們,邊治理邊使用,可也別實指望他們。我在通州這個地面上還有些朋友,都是耳目很靈的,您把這件事交給我吧,我從別的路上去找。您放心,孩子丟不了。”
夏雨軒非常感動:“金先生,你可幫了我的大忙了。沒有你,我可真抓瞎了。”
金汝林真誠地說:“東翁,您跟我別客氣,我既然答應了為您效勞,就會盡心盡力的。”
夏雨軒衝著金汝林拱了拱手,眼睛都有些潮潤了。
※※※
夏雨軒總覺得自己是在受捉弄,是像狗熊一樣地被人家玩耍著。這種感覺,在他結婚大典、洞房花燭時有過一次;在他金榜題名、榮歸故里的時候有過一次;現在他新官上任、拜闕公座的時候又來了一次。這三次比較起來,第一次感到新鮮,還有幾分尷尬;第二次感到興奮,又有幾分自豪;這一次,他煩透了,簡直是不堪忍受了。
在他到來之前,三班六房已經為他忙得不亦樂乎了。吏房為他商議準備接印儀注;工房為他修理裱糊堂房,打掃花廳;禮房會同學署為他調集學生排練歡迎他的儀式;兵房會同典史安排治安護衛事宜;戶房、倉房、糧房、刑房,則抓緊整理案卷,編造帳冊,準備請他檢查驗收。
現在,州府大堂上,全衙門的官員、書吏、差役、執事,都已經按照品級班次站好了各自的位置。大堂門前,鼓樂喧天,幾支吹鼓手同時吹打著莊嚴喜慶的皇家樂曲。衙門外的大街上,擠滿了前來圖新鮮看熱鬧的人。他乘坐的藍呢大轎從東向西緩緩而來,禮房的執事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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