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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歉�20歲上下無甚學養和經驗的青年,需要過來人指導。可惜能夠提供這種指導的老師,當時是很難找到的。
另外,當時的文科教育非常意識形態化。北大在文史方面有些老底子,中文系、歷史系的古典訓練,還是實實在在的學問。但社會科學幾乎不存在。哲學、經濟學、法律等,都鑲嵌在“*”前的社會和教育結構中,和政治課差別不大。政治學、社會學等還未建立。這些學科的許多教授,除了政治教條外,沒有什麼靠得住的知識。如果追求通才教育、跨出專業選課,可選的東西實際上非常之少。用魯迅的話來說,我反叛了專業教育,卻遇到“娜拉走了以後怎麼辦”的問題。
除了一個大的架構和內容外,通才教育還必須有具體的手段。其中一個核心就是師生互動的討論班,多元性的觀點的撞擊。比如美國大學招生,追求各種階層、種族、文化、國家的學生的融合,上課也是各專業的人都有;因為選課也不受年級的限制,一般的課常常是四個年級的學生,甚至研究生聚集一堂。這樣,大家看問題的角度各有不同,閱歷不同,術業亦有專攻,討論起來興味盎然。再有,美國大學生上課除了討論外還有兩大件:課堂報告(presentation),學期讀書報告或論文。兩者強調的都是表達,要讓學生髮出自己的聲音。可惜,我們那時在北大上課,文學專業的學生最多和漢語專業一起上些系內的公共課,如古代漢語;偶爾也和外系同學一起上幾節政治課,好像是大家一起*。年級之間的界線更是森嚴,很少有不同年級的學生坐在一起的事情,除非是講座和非常少的幾門選修課。即使像張廣達先生的課,也是階梯教室爆滿,面對五六十人,也只好滿堂灌地講大課了。課堂提問是非常罕見的,更不用說是討論、辯駁了。同學的自我表達能力也相對比較低。記得有一次有位臺灣出身的外籍教授來做講座。他雖然通場都用中文,但帶來了外面的習慣,要留時間回答問題。一位同學站起來提問,因為過度緊張,竟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乃至誰也沒有搞清楚他究竟想問什麼。可見我們在這方面的訓練是多麼欠缺。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通才教育可能嗎?(2)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特別要為大學生涯感謝我的幾位室友。那時六個人一間宿舍,非常擁擠。學生生活也很單純,沒有什麼校外活動。宿舍就是生活和學習的中心。我們六個人,32歲的老吳來自上海,下過農村,屬於老反革命,給了我許多人生的教訓;28歲的“二老吳”來自廣州,口口聲聲“我們廣州人把廣東以北的人都叫北方人”,今天看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又聽古典音樂,又聽鄧麗君,學過許多年油畫,是班裡西方藝術史的權威,還曾經“乘機離開北京”(就是乘飛機回過一次廣州。那時坐飛機實在是不可想象的。我們把新聞中報道黨和國家領導人出國訪問時用的千篇一律的話“乘機離開北京”來開他的玩笑),是很洋派的;剩下三個基本同齡,其中高遠東來自山西城鄉之間(好像他父親屬於城裡的戶口,母親是農村戶口),王達敏來自河南農村,郭東勝來自內蒙,我則來自北京,可以說是五湖四海,比起現在北京人主宰校園的景象也許略有不同,雖然當時北京學生的比例還是太高。因為背景、年齡、經歷不同,大家聊起來就比較有意思,互相能學到的東西也很多。當時上課沒有討論班,但在宿舍幾乎每天都開“討論班”,特別是晚上9點半下了自習到11點熄燈那段時間,宿舍裡異常興奮。記得有一次大家晚上本來該出去自習或者在宿舍看書,但因聊得投機而欲罷不能,一直聊到9點。我表示我們是否浪費了太多學習的時間,高遠東則說這樣聊聊實在難得。他本來就比我用功,學得也好。既然他都覺得聊天好,我心裡就更踏實了。只可惜,我們六個人全是文學專業的,天天上同樣的課,在學術上所談的內容就未免狹隘了一些。
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單槍匹馬地追求通才教育自然會有營養不良的危機。當然,擺脫了系裡的專業課程自己去闖,總是比在系裡當個乖學生要好。我一逃課,系裡一些課的成績就有所下降。不過我振振有詞,稱“一個全優的學生,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對自己所受的教育毫無反省的學生”。這話看上去很酷,多少有些給自己壯膽的味道。把系裡的要求不放在眼裡沒有關係,問題是到外系聽課能有目標,能夠努力學到東西。可惜,那時自己實在太年輕,性格不成熟。比如,自己當時非常理解文科學生要學理科課程的道理,曾經制定了學習高等數學的目標。我讀高中時,班裡的數學老師非常喜歡我,高考時我數學考了80,而許多上了重